林依依蜷縮在黑暗的甬道裏,仿佛已沉默了一萬年。自她發覺自己已成了啞巴,心中的恐懼害怕,實已達到了極點。
夜明珠光芒所不能及的黑暗中,忽聽一個極好聽、極誘惑的聲音道:“你還想見他嗎?”
林依依嚇得渾身一縮,卻發不出聲音。那聲音又笑道:“啊呀,我忘了你是個小啞巴!我說的那人,便是瀟澤。”
聽到這個名字,林依依突然蹦了起來,原本灰暗的雙眸,又重新煥發出了神采。但很快,她的心中又被怒火填滿,暗罵道:你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裏?
仿佛能聽出她心中所想,那聲音“格格”輕笑,說不出的動人好聽:“等你見到他時,便會知道我是誰了。”說完,這聲音便攸忽不見,林依依怔了半響,遠遠便看見對麵亮起了一點燈火。漸漸地越走越近,待到麵前,原是一個雲鬢高聳的宮裝少女,提著一盞精美的宮燈。
少女優雅地行禮,林依依白了她一眼,並不還禮,那少女也不理會,行禮後轉身便走。
林依依心中一動,暗道:莫非她要給我帶路,去見瀟澤?於是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在這昏暗枯燥的甬道中走了許久,忽覺眼前一亮,一個華麗的門出現在麵前。
裏麵,暖暖的燈光透射出來,隻聽琴聲悠然,歡笑不斷。
少女徑直推門而入,林依依跟在後麵。這是一個側門,剛一進去,隻覺得滿眼華光閃爍,直耀人眼。觸目所及,到處都是稀世珍寶,到處皆是華貴至極。
林依依的眼睛,卻沒有被這些東西吸引。吸引她的,是坐在殿堂正中的一個少年,他雖錦衣華服,渾身珠光寶氣。但那眉、那眼、那笑……那正是瀟澤!是即使化為飛灰,她也一眼識得的瀟澤!
他的腳前,一個少女手端豎琴,倚在虎皮毯上。她黑發如墨,如流水般傾了一地。豔若桃李,眼若星辰。風華絕代,世間難得。
她輕彈慢吟,緩緩唱著:“冷月映辰星,奇花月自明。疑似花為雪,凝入碧水中。悠悠滄海盡,滔滔千年情。莫負當年恩,大夢三生醒。”
隨著她空靈悠遠的歌聲,殿外曲廊上,十數個白衣少女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月光蕭寒,繁星閃閃,廊下那一池白蓮,緩緩地依次盛開。微風拂過,漫天的花雨仿若六月飛雪,飄揚在一池碧水中,隨風蕩漾……
這哪裏是人間?這簡直是仙境!
林依依出身豪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此情此景,此歌此人,令人動容。
一曲唱完,再看那些絕色少女,紛紛走上殿來,燈光映照下,隻見她們一個個生的容顏嬌媚,可愛動人。似是被瀟澤的風華吸引,她們都似有似無,偷偷地朝他望去。
彈唱的少女輕施一禮:“妾身琴藝拙略,哥哥莫要見笑。”她說這話時星眸蕩漾,臉上漾出兩個俏皮的酒窩。
她的美,真是美的恰到好處。嬌媚中又帶活潑,矜持中又帶誘色。真是多一分嫌多,減一分便寡味。
瀟澤微笑看她:“琴聲淼淼,以至臻界。如羚羊掛角,當世難尋。你若是拙略,更讓這天下女子怎麼活呢?”少女又問道:“那妾身寫的詞,可還好麼?”
瀟澤道:“詩書琴畫,無一不精。你一向便喜愛這些……對了,我且問你,你畫在岩壁上的那些詩畫,為何和詩意不符?”
少女奇道:“怎樣不符?”
瀟澤一搖手中的折扇,笑道:“靜夜思和長幹行,都出自唐代,詩裏描述的場景,都是在室內,為何你的畫中,卻是在庭院裏?隻是為了暗示林中的機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