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頂著昏沉的腦袋坐在辦公桌前,後怕不已,我昨晚做了個夢,一個驚悚的春夢。
夢裏一個身穿黑衫的男鬼剝了我的衣服,一雙冰冷的雙手在我胸前不停亂摸,眼看著他整個人都要壓過來時,我被導師一個電話驚醒。
導師在電話裏說八點有一個谘詢者需要我先接待下,他在家裏趕不過來。
可是現在已經八點半了,說好的谘詢者還沒來,早知道這樣,我怎麼著也會買份兒早點。現在就算肚子再餓,也不敢出去,萬一這個谘詢者踩著我出去的時候摸上門,嗬嗬嗬,我的論文今年就別想過了。
要是能重來,我要當李白,啊呸,要是能重來,我打死不選有副業的導師。我的導師李教授,除了代課外,還開了個心理谘詢室,美其名曰心理行為實驗項目研究。
C大的心理學專業不說在全國排得上號吧,在我們省還是數一數二的,李教授的名號據說擠進了全國前五,畢竟斯坦福大學的留美博士不是個擺設。加上導師去年協助警察偵破了一件轟動全國的刑事案件,慕名前來的谘詢者更是數不勝數。
導師的另外一個學生,也就是我的學長說,我們導師的號預約難度堪比北京積水潭醫院,人家醫院專家號再難預約,好歹還有黃牛不是。
誰要說拜在這樣一號人物門下是件人生幸事,嗬嗬噠,那你還是圖樣。
一般情況下,谘詢者都會被安排在校外的谘詢室,像今天這樣直接來學校教研樓的,少之又少,用學長的話說就是,準是逮著一個大黃牛,臨時加塞過來的。
我托著腮幫快睡著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咚咚咚有節奏的響了幾聲,我揉了揉眼,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外表上來看,母子?姐弟?這年頭,女人的年齡都不太好判斷。
我把他們引到沙發上,又倒了兩杯水端過去,和他們說著李教授可能會晚些到,請他們稍等之類的客套話。
已是深秋,濱城溫度雖然不是很低,耐不住風太大,人們大多都風衣夾克裹在身。而這個女人則隻穿著猩紅色針織連衣裙,露著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肚,波浪長卷發恰到好處的落在她胸前的領口裏,反倒有著與這種天氣格格不入的美。
乍一看,覺得她也就二十七八,仔細瞅,她眼角細紋密布,臉皮鬆弛,實際年齡約莫要往上再靠個五六歲。她身旁的男孩兒穿著實驗中學的校服,清秀靦腆,一臉的稚嫩,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模樣,實在看不出會有心理或是精神方麵的問題。
我猜測著可能是他課業緊,學習壓力大,出現焦慮失眠等初中生常見的問題,沒有什麼大不了。這種情況我都能夠解決,導師出馬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怪不得導師讓我先接待著。
我這樣想著,不免多瞅了這個男孩幾眼。
他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並不抬頭,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嘴角卻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我心咯噔了一下,趕緊從他身上移開了視線,抓了一隻筆掩飾尷尬。導師的短信適時響起,果不其然,這個案子他讓我先接手。
我雖然是心理學專業的研究生在讀,本科卻是學的美術,考研時一時腦抽,報了C大的心理學專業。不是自誇,我腦子還算好使,尤其背書應試方麵,考試時又發揮超常,硬是踩著國家分數線進了複試。
複試的時候,我麵對著黑壓壓一排的教授們,大腦一片空白,一問三不知。他們提了幾個心理學方麵專業的問題,我除了搖頭就是Pardon,場麵整個很是尷尬。
當我以為自己鐵定被刷掉的時候,卻被告知錄取了,而且還是李教授親自點我的名。後來有一次,我壯膽問李教授為什麼會錄取我這樣一個半路子出身又啥也不懂的人做他的學生,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李教授深深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身上有股子邪勁兒,心理學再適合不過。”
讀研一年來,我沒發現自己身上的邪勁兒,倒是在眾多的谘詢者身上見過不少。那股邪勁兒,怎麼說,我描述不太好,反正就是各種怪,各種瘮得慌。
光我知道的,導師接手的谘詢者中,有好幾個後來都進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