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雲澄,想同別人拉近關係時,說的話讓人如沐春風。以碧色之能,韓家家主是誰,家裏都有什麼人,她早就一清二楚。心中鄙夷之極,卻還能一本正經地誇出口。
韓欽對她再不忿,卻不好懟回人家的笑臉。
“閑話休提,不知雲大小姐今日前來,有何見教?”韓欽滿麵含笑地說道。
雲澄此時卻站起身來,鄭重地對韓欽行了一禮:“今日前來,首要之事,便是代我那個不成器的妹妹,來向韓家賠禮道歉。
那日雲澄聞聽雲仙去找了韓仙子的麻煩,回去已將她教訓了一頓,並將她關在了家裏。以後定不會再讓她尋韓仙子的麻煩。也請韓家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恕她這一次。”
說完,她便從青竹手中拿出一隻木盒,遞了過來:“這裏麵是雲家的賠禮,還請韓家主收下。”
見韓欽微一頷首,韓梔立馬上前取過。
韓欽打開盒子,卻見裏麵竟是一個陣盤,她看向雲澄。
“這是我偶然間得到的一個防護陣盤,用來布家中的禁製倒是剛好。韓家主也不必擔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自得到以後,一直在一旁扔著,今日一見韓家主,想來你們比我更加需要。”雲澄說完,臉上的笑容仍是溫暖之極,此時看來,誰也看不出她平常竟是一個極冷淡之人。
這時嶽秋翎已將茶水送上,用的,居然是韓柳拿出的清音茶。
聞見這熟悉的茶香,雲澄那毫無破綻的臉上終於閃過一道厲色,正落入韓欽眼中。看來這雲大小姐,也不過是做做表麵功夫罷了。想到此,韓欽便提高的戒心。
“既然雲大小姐如此誠心,那韓欽便收下了。”說完,韓欽便將木盒交給了韓梔,示意她收好拿去給韓堂。
“這茶香如此奇特,卻不知從何而來?”雲澄細品了一口,笑意宴宴地問道。
韓欽聽到她這樣問,忽地一笑:“雲大小姐不是素膳齋東家的好友?如何能不識得這清音茶,是在與韓欽說笑嗎?”
“不。清音茶雲澄也隻喝過一次,剛剛就是覺得有些熟悉,卻不敢斷定。沒想韓家與素膳齋的關係也挺近。那今日雲澄算是來對了。”
“實不相瞞,我對素膳齋並不熟悉。這茶還是柳大東家送於韓柳的,韓柳便分了一些送於我。今日聞聽雲大小姐是柳大東家的好友,便以此待客,方不顯失禮。”
雲澄心中十分明了這清音茶的來曆,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親自在韓家品嚐到了素膳齋才有清音茶,她的心便像泡在滾水中,痛得無以複加。
她不知不覺就攥緊了手心,指甲狠狠地紮在肉裏,那疼痛讓她恢複了理智。
她與柳朗月相識數載,既未進過萬古竹林,更沒有得他相贈清音茶,至於素膳齋專屬的黑玉玉牌,更是無從談起。
雲澄強壓心頭的怒火,臉上仍是端著笑容:“雲澄就是聞聽韓仙子與朗月一見便引為好友,特來見上一麵。既然我們都是朗月的好友,那我和韓仙子同為女修,想必更容易結交。”
“今日卻是不巧,韓柳昨日便去曆練,至於何時回來,還真不知曉。待她回來,我自會將今日之事告知。”韓欽說完,端起手邊茶盞,輕抿一口。
看到韓欽的動作,雲澄垂下眼簾,再抬眼時,已恢複了往日的高冷,連笑容也漸漸隱去。
“既如此,那雲澄就告辭了。待他日再上門拜訪,希望那時韓仙子已經回轉。”雲澄說完,起身拱了拱手,扭頭便走。
看著那一主兩婢離開。好一會兒,韓梔才問道:“這人好生奇怪,剛開始還笑得笑朵花一樣兒,後來怎麼又變成死人臉了,都快比上六姐了。”她口中的六姐,正是韓欽的女兒韓杳。
韓杳聽到韓梔提起自己,臉上方才擺脫剛才的恍惚:“她身上的氣息,感覺不像是單純的冰靈根,很是怪異。給我的感覺,就是海,表麵極為沉靜的海,黑色的海。”
聞聽此言,韓欽也點了點頭:“不錯,看她剛開始雖是笑臉迎人,可給我的感覺,她絕對不是那般好說話之人。聽她接而連三地提起素膳齋和柳大東家,說不定,這中間還有什麼故事。等丫丫出來,告訴她,讓她自行決斷。”
柳玉容此時更是麵帶愁容:“欽娘,你說這人,是那柳朗月招來的?是來爭風吃醋的?”
“大嫂!事情的真相我們還無從得知,待明了之事再說。”韓欽說完,揮了揮手:“好了,客人也走了,沒必要在這兒端著了。都回去!”
話說雲澄,實在壓不住心頭的怒火,隻得急匆匆地離開了韓府,最後連掩飾都已做不到了。
她的心就像經曆了冰火兩重天。看到他對韓柳的親近,妒火便燒得她幾欲失去理智。可再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淡,又如同掉進了極地的冰泉,將她全身上下凍成一團,沒有一絲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