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陶景之去上班了,蘇夏一個人在病房守著蘇羽生吊點滴,一邊幫他削水果,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布蘭特說的話。她想得出神,偶爾用猶豫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蘇羽生,一時不察,水果刀一劃,嘩啦在左手食指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嘶……”她連忙放下水果和刀子,從床頭櫃子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
“削到手了嗎?怎麼樣,劃得深不深啊?”
蘇羽生在病床上掙紮著想仰起頭看,蘇夏嚇了一跳,“爸,我沒事,你別動你別動!醫生說你還不能動呢!”看她的手指確實隻是劃傷了一個小口子,蘇羽生這才放心地躺好,不由得責備道,“小夏,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你快去買個邦迪貼上吧,免得沾到水不容易好,這冬天還容易生凍瘡……”“哦,我知道了爸……”
蘇夏應了聲,卻沒有動,蘇羽生催促道,“你去吧,我這裏的點滴還有大半瓶才輸完呢,不用你看著……”
蘇夏還是沒有動,她看著蘇羽生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說,“爸,夏依喬明天就回英國了……”
蘇羽生的表情明顯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說,“哦……”
見他反應這麼平淡,蘇夏不由得又道,“爸,你不想再見她一麵嗎?說不定這是她最後一次回中國了,如果你不見她的話,很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蘇羽生沉默了,他輕輕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蘇夏等了半天都不見他有反應,不由得有些泄氣。她看了看病床上的蘇羽生,又看了看自己受傷的食指,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門合上的時候,病房裏的蘇羽生卻睜開了眼睛。他愣愣地看著蒼白的天花板,腦海裏又想起了夏依喬十八歲時的樣子。半晌,他歎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
怎麼會不想見她?他做夢都在想啊!想了二十多年了……可是真的要見她,他又膽怯了:他有什麼資格見她?他有什麼臉麵見她?見到她後說什麼?
小夏說她過得很好,那就夠了。不見,他就能夠安慰自己,他當年放手是對的……見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後悔!
蘇夏買好邦迪貼好後走進電梯,卻沒想到會在電梯裏碰見一個熟悉的人。
“季涵?”蘇夏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一是因為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季涵,二是因為季涵變化得太大了。
季涵一直都不屬於長得好看的類型,但不醜,看起來敦厚老實,身體也很強壯,人也顯得很有精神。但眼前的季涵明顯瘦了一圈,衣服穿在身上都大了一個碼,顯得有些空蕩。而臉上的神情也不複以往的精神,顯得有些萎靡疲憊。如果不是認識了他很多年,蘇夏幾乎要不敢認他了。
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蘇夏的目光隨即落在他懷裏的花束上,了然道,“你來醫院看朋友嗎?”
季涵有些尷尬地緊了緊拿在手裏的花束,“啊……我聽說伯父住院了,所以、特意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