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門已告失守,城衛軍悉數進城,蘇真留下王瞎子帶著百人近衛軍駐守城門,然後依著事先定好的計劃直往縣衙撲去,哪想剛剛前行百步有餘,卻是申儀帶著數十騎殺了過來,原本潰逃的西城兵馬此時在申儀的呼喝下悉數掉頭,列隊迎敵,大街狹窄,大隊兵馬也施展不開,西城兵竟然堪堪抵住了城衛軍。
局勢如此膠著,自然很是對漢中不利,好在此次所帶強弓頗多,隻聽蘇真呼喝道:“弓箭手,前方五十步,仰射。”隻見數百支箭,破空而出,齊齊砸在西城兵後方,黑暗之中也不知倒下多少人,隻覺敵陣瞬間稀疏了許多,這種仰射不求準度,隻是要求做到大麵積的打擊,這是蘇真在守城固時,從張衛手中所學。
敵陣變的薄弱,陣中又缺少勇將,楊任,楊昂兩人一馬當先,就如兩股旋風,兩把利刃,插入敵陣,西城兵陣線再次崩潰,任申儀在後麵如何呼喝,都不管用,潰兵們隻管紛紛躲著申儀馬頭,往兩邊散去。申儀見情勢危急,事關申家存亡,得為大哥爭取時間,他手舞大刀,親自領著騎兵,開始縱馬突擊,縱然此時騎兵速度沒有衝起來,可是依然比步兵有優勢,騎兵的衝擊力遠不是步兵所能抵擋,這一隊騎兵在申儀的帶領下,迅速突入城衛軍陣中,馬踏刀砍,城衛軍紛紛倒地,隻見那路騎兵徑直向蘇真殺來。
麵對申儀,蘇真自然不慌,在他心中這申儀就如楊柏般,又是一個給他刷聲望之人,王瞎子見主帥垂手而立,渾身散發出少有的氣勢,目光有如實質的看著正逐漸靠近的申儀,他迅速給蘇真遞上一支弓箭,蘇真伸手接箭,隻覺這弓,這箭和他融為一體,開弓如滿月,自己精氣神鎖緊申儀,箭如流星,劃破虛空,直直的貫透申儀的脖子,縱然是在黑夜,申儀脖子噴出的血雨依然如此顯眼,失去主人的戰馬脫離隊形,衝入人群,依然造成不少混亂,這隊騎兵本就人少,全憑申儀之勇,指著這一股銳氣,此時主將一倒,銳氣全失,很快便被淹沒在城衛軍的洪流之中。
城衛軍殺到縣衙校場之時,此時才剛剛集結了五百餘人,申耽見敵軍來的如此之快,知道弟弟性命必然不保,他心頭填滿憤怒,更深知自己也會性命不保,當即呼喝西城兵進攻,自己也不管敵人多寡,領先瘋狂的直往城衛軍衝來,麵對西城兵自殺式的瘋狂進擊,此時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的進步,竟然依然能心靜如水,隨著他的大手一揮,身邊強弓勁弩齊發,包括申耽在內的大批西城兵成片倒地,申耽此時更是宛若刺蝟,渾身插滿箭隻,性命已是不保。小胡子見機極快,喝道:“申家兄弟,已經授首,降者不殺。”他這一喊,開始是他身邊的城衛軍跟著呼喊,後來近兩千人齊齊呼喊:“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震耳欲聾,氣勢驚人,也不知哪個西城兵先仍下手中兵刃,接著兵器落地之聲不絕於耳,西城兵紛紛抱頭蹲地,悉數投降。
幾乎兵不血刃的攻下西城,上庸也是傳檄而定,城衛軍上下自是極為高興,然則對於申家合家老小的處置方法,蘇真卻很是頭痛,他現在總算明白,當時張魯,張修為什麼定要將南鄭趙家連根拔起,雞犬不留,此時申家也一樣,這種地方上的豪族大家的影響力實在太過強大了。要知道曆史上申家兄弟一直是牆頭草,地頭蛇,無論是開始的蜀國,還是後來的魏國,申家都一直在西城屹立不倒,申家兄弟更是封爵封侯。正是鑒於此,小胡子,楊任,楊昂三人都建議殺,畢竟亂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家毀族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蘇真思慮良久,卻是始終覺得不妥,若是如此,自己豈不是與米賊無異,申家的老人,婦女,小孩,都是無辜的。
“遷!”蘇真,最後拍板道:“遷,申家舉族都遷到漢中安置,還有那些原來和申家來往緊密的大家,大姓,都悉數遷往漢中。”蘇真擺手阻止小胡子等人繼續諫言,捫心自問,他不能如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做到視人命如草芥,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他長舒一口氣,好似卸下自己肩膀上的千斤重擔,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畢竟不是為了無盡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