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的皇宮沒有洛陽的宏大,卻也將將夠用;沒有洛陽的壯麗,卻也自有靈秀之處;沒有洛陽的華貴,卻自從當今天子劉協到來之後,憑添幾分貴氣,不僅僅是皇宮宮廷,這種貴氣都延伸到整個許都,許都人一個個說話之時腰都直了幾分,嗓門都大了好多,眉眼之中透露出高人一等的神情。
這就是許都吧,因著天子的到來而大不一樣,蘇真騎在馬上看著這些個早起的許都人,對於蘇真這些個騎馬的官員都見怪不怪,哪怕是那個打更的都昂著頭,好似天子劉協都能聽到自己的打更的聲音,他在這兒盡情觀察著許都的時候,滿寵也在細心打量著他。
曹操離開許都之時,曾經仔細叮囑於滿寵,對於蘇真這種能親自來許都朝拜天子的一方諸侯,雖然才有一郡之地,一定要親力親為,做出表率,讓天下人都看看凡是終於許都朝廷的,曹操必然都厚待之。當然這隻是一個方麵,滿寵還有一個任務自然是觀察蘇真是否有英雄之誌,更重要的是否有英雄之才,通過昨日些許接觸,滿寵對於後者很快便否定了,這蘇真最多也就是中人之姿,雖然對答上無甚差池,卻顯得有些懵懂,看不透這許都的背後的迷霧。
滿寵今日早早的便來到蘇府等待,哪想到蘇真已然在等待於他,騎上滿寵給備好的駿馬,少了許多拘謹,大膽的和滿寵打著招呼,大膽的打量著許都的一切,更好似沒有絲毫提防之心,手下眾近衛隻帶了一個楊任,楊任的底細滿寵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難道他就如此放心?當然還有一點讓滿寵意外的是蘇真這一夜盡去旅途的疲憊之相,此時梳洗一番,相貌堂堂,一臉正氣,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看起來頗為友好,然則滿寵何等樣人,絲毫沒有去提防之心,事出反常即為妖,心想待我慢慢觀察於你,是忠是奸,終會有露出狐狸尾巴一天。
蘇真此時卻是信心滿滿,有了昨日黃月英盡心盡力剖析局勢,心中早有定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滿寵說著話,說著說著,話鋒一轉,道:“在下有一事相求,望滿大人允準。”
滿寵依然是一副蛇皮表情,中規中矩道:“蘇大人客氣了,隻要是在下職權範圍內,無不允準,當然若是我做不了主,自會請示丞相……”
蘇真於馬上笑笑,打斷滿寵道:“此事易耳,滿大人,必然可以做主的,我想將府上的丫鬟,下人都遣散了,等到空閑我自去尋摸一些。”
“這是自然,悉隨尊便。”滿寵聽了此話,反而鬆了一口氣,你要是沒有一點提防之心,那才怪呢。
蘇真仔細觀察滿寵表情,難得的這張死蛇皮沒有吐舌頭,不由暗歎黃月英這招棋下的實在是妙,也不知她如何能年紀輕輕便對這人心把握的如此之獨到。
當今天子劉協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一直處於興奮之中,昨晚上在伏皇後身上也好似神勇了許多,今日早晨更是起了一個大早,急急的去上早朝,不為別的,隻因著今日總算有一個外臣要來覲見,而且據說此人是蘇武之後,那定然心存大漢;據說此人勇武不凡,那就是說他有可能作為我的助力,扳倒曹操;現在看來此人還甚是會做人,昨日荀彧等送上來的貢品,甚是獨到,新奇,獻帝劉協把玩良久,更讓宮裏的太監穿上蠻族的服飾,自己親自過了一把討滅蠻族的癮。
漢獻帝劉協一如往常坐在龍椅之上,好似一尊木偶,無喜無悲,早朝的流程也如往常一樣沒有絲毫新意。先是太中大夫孔融依然裝傻充愣的大放厥詞,將天下人都罵一遍,當然今日主要是罵的袁術,說什麼袁家四世三公,深受國恩……直到劉協打了五個嗬欠之外,孔融方才住口,接著一般是天災,祥瑞,民間疾苦等等雞毛蒜片之事,軍國大事一般丞相府早有決斷,劉協隻管用印便是,然而今日卻是蹊蹺的很,孔融說完了之後,大殿猛地悄無一聲,劉協不由有些奇怪,他微微睜開眼去瞅自己的老丈人車騎將軍董承,隻見他眯著雙眼,好似老僧入定一般,一改往日在朝廷錙銖必較之常態;他又抬眼去瞧尚書令荀彧,他倒是沒有什麼異常,一如往常,站在那裏,謙謙君子;劉協的目光再往後一一瞧去,直到那站在隊尾的許都令滿寵,還是那麼瘮人,他隻願匆匆一瞥,便馬上收回了目光。
不過,滿寵雖然一直低著頭,卻好似感覺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當即越眾而出道:“臣啟陛下,漢中太守蘇真此刻正在殿外等候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