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沒有再甩開她,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腦袋垂了幾分,像是在好聲好氣地說著些什麼。
他們的姿勢讓來往經過的行人投以頻頻的矚目。
淩溪泉下意識地瞥了眼同桌的神情。
“這不是伊夕麼?”狄琴遲疑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像……是吧。”她把視線從眉頭緊皺的同桌臉上收回,點了點頭。
“這是幹嘛?上演瓊瑤劇?”
狄琴的話讓呂熙寧回了神,她別開眼,口氣不善地催促,“行了,走了,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
“等下!那邊是不是還有看戲的?”狄琴一把拉住呂熙寧,對身邊的兩個同伴向斜麵對示意。
林笑琪和劉偲安躲在離謝右倆人不遠處的懸鈴木旁,也許是她們背對著路燈,也許是距離更遠了些,看不清兩個女生的神色,隻依稀看見她們的指指點點,而在兩個女生的身後,三個男生從麵包店裏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喚了林笑琪一聲,遞給她一杯奶茶。
依稀可以望見林笑琪臉上隨之揚起的笑容。
“尹竣玉和林笑琪什麼關係?”狄琴遠遠眺著,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不是喜歡齊亞淩的嗎?”
“齊亞淩喜歡她,她好像沒說過喜歡齊亞淩吧。”呂熙寧抿著嘴,漠然說道。
淩溪泉卻無暇聽她們的對話。
她的視線直直地望著斜對麵圍在一起的三男二女,遙遙鎖定在葉清庭的身上,哪怕此時他背著光,神色模糊一片,清冷出眾的氣質卻如此高不可攀,一條馬路的距離,好像隔著咫尺天涯。
他的身邊,站著劉偲安。
明明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明明什麼曖昧的舉動都沒做,她的眼睛莫名就覺得一陣刺痛,就好像心底隱隱泛出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嘲弄著她津津樂道著的自己的“與眾不同”。
她和葉清庭,什麼關係都沒有,可是此時此刻,她不想再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她隻是……實在不想往那邊再看第二眼。
好像突然間,身心俱疲。
“我們走吧,真的要下雨了。”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啊?不繼續看看嗎?”狄琴不停瞟向謝右和伊夕,不甘心地問著,呂熙寧卻拉起她的手,不容分說地扭頭就走,“有什麼好看的,回去了。”
說著,她向狄琴抬高了手腕上的表,“快六點了,也該回去了。”
“切,說去漫畫屋的是你,說晚的也是你。”狄琴小聲嘀咕了一句。
呂熙寧看了她一眼,鬆開手,兀自走在最前麵,緊緊抿著嘴。
似乎這一刻,三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淩溪泉垂著頭低低地跟在她的身後,不發一言地盯著路燈下昏黃的影子從短變長,又從長變短,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們如往常一樣在十字路口道了別,她慢慢走在陰沉可怖的夜幕之下,翻騰濃重的黑雲之中,似乎傳來一陣悶悶的雷鳴,隨之吹過了一陣冷風,她忽然就覺得冷。
如果從前有個人告訴她,將來某一天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會被一個男生的每一個細微措舉左右,她一定會嗤之以鼻。
可遇到葉清庭之後,她慢慢認知到,好感這種東西如果沒有及時掐斷,是極其危險的。
因為不知不覺裏,它會演變成日複一日的喜歡,毫無道理,毫無辦法。
然後,她喜歡著自己的喜歡,在日夜被牽動的情緒裏一邊掙紮,一邊愛莫能助。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以為第一眼的眩目,就會有美好的未來。
她已病入膏肓。
回到家裏,把所有的燈全打開,她躺在舒適的床榻上盯著天花板怔了好一會,才起身,拿出作業開始寫作業,做完數學和英文,語文試卷寫到一半,填上一句“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她忽然就失去了做下去的心思,打開電腦,上了QQ,在個人資料上看了半天,往空白的個性簽名上寫下了一句矯情的詩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她觀摩了這句簽名好一會,忽然就覺得自己太做作,歎了口氣,剛想關閉,右下角,男生的頭像突然抖動了起來。
葉清庭找她什麼事啊?
不是為了作業的事,就是為了足球的事吧……
她鬱鬱寡歡地想著,勉強振作了些,點開消息。
20:40:10
葉清庭:你的簽名是什麼意思,解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