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溪泉張了張嘴,這可真是一句容易讓人產生誤解的話語。
“淩溪泉,其實,出了國你會發現,親人在不在身邊,意義並不是很大。”葉清庭輕輕地說,“我想,對你來說也是一樣的。”
“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葉清庭抬起頭,專注地凝視著她的雙眼,淺冷棕色的璀璨星光仿佛能吸走她的靈魂,“如果要出國,為什麼不來英國?”
去英國?
“為什麼這麼說?”她微微皺眉。
葉清庭卻沒有立刻回答,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垂下了長長的睫毛,“當我沒說。”
她一怔。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他在英國吧?
淩溪泉覺得自己又要開始胡思亂想了,可是,就算他是這個意思,英國這麼大,他又在男校,她去了又有什麼意義。
她抿了抿嘴,望見葉清庭拿起茶幾上的牛奶,擰開瓶蓋,一口一口地喝著,卻不說話,她突然又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心髒猛烈地跳動了起來,問,“葉清庭,你希望我去英國嗎?”
聞言,男生看向她,眼神清澈,“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淩溪泉愣了一下,卻見他的唇角微微上翹,語氣卻很淡,“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應該輕易給別人期待。”他稍作停頓,“你這麼問我,我會認為你可以做主。”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做不了主去英國,就不該問你這個問題嗎?”
葉清庭的眼神閃了閃,“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如果我說去英國,就是給你期待了嗎?”淩溪泉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攥,語氣卻十分平靜。
她不想再這麼下去了,小心翼翼地猜測著葉清庭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然後為他的突然出現和消失悲喜交加。也許心底的某一個角落,確實是為了那樣捉摸不定的雲淡風輕著了迷,可時間太久,握不住,也就成了自我折磨。
何況,哪怕葉清庭現在回來了,也是暫時的。
暑假之後,他們還會有更大的分離。
然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一想到這個,淩溪泉就按耐不住心裏的失落和悲傷,好像那些患得患失又回到了身邊,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和未知,她卻和以前一樣,隻想聽到一個答案。
一時間,葉清庭的神色有些不自在,眉間微蹙,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擾。
她又有些於心不忍,暗歎了一聲,“我開玩笑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有個認識的同學一起去英國,怎麼也算有個照應。”她失落地說,“可是,英國也很大啊,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在同一個城市。”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清庭望著她,眉間蹙得更緊了,又突然看向了別處,“你不明白。”
“那你不能說得明白點嗎?”
葉清庭沉默了片刻,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淩溪泉,我和你說說我的事吧。”
“啊?”
她一愣,他不會又要轉移話題了吧?
“你知道我小時候,家教上的第一堂課是什麼嗎?”
淩溪泉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她怎麼知道?
“是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世襲貴族。”葉清庭似乎也沒打算聽到她的回答,兀自說了下去,“在英國,貴族這個詞,並不等同養尊處優,一個真正的貴族,會自律和責任地生活,自製克己,不炫耀,也不刻意。”
說到這裏,他放下了手裏握著的牛奶瓶,一字一句地說,“所以,我懂得的第一件事是,如果自知還沒有把握和能力承擔一份責任,卻還是強行加在身上的話,結局並不會美好。”
淩溪泉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然後呢?”
“然後。”葉清庭雙唇微抿,神色認真地說,“淩溪泉,你和別的同學是不同的,我經常會想起你,在這裏是這樣,在英國還是這樣,而且我感覺,你對我應該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