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也像是被人放了一把大火,燒得一幹二淨。
——題記。
言麗的生日宴會很快就布置好了,從海外空運過來的豔麗玫瑰幾乎隨處可見,血紅色的花瓣上還帶著些水珠,為它們增添了幾分生氣。
“我們家的生日宴會,一直都是這麼隆重呢。爸媽真是用心了,這麼大費周折還真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呢。”言麗持著把天鵝絨的小洋扇站在我身旁低聲笑著,她已經換上了宴會上要穿的大紅色禮服,踮著腳尖在我麵前轉了一大圈,眨著漂亮的眼睛想讓我稱讚幾句。
“很好看。”我認真地看了她那條價值不菲的拖地長裙一會兒,打了個響指表示自己很滿意。
“嘿嘿,畢竟是老公你給我選的嘛,你自己當然覺得好看咯。”
言麗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擺弄了一下頭上戴著的紅色蝴蝶結。我有些驚詫地看向她,這條裙子是我給她挑的?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啊。
“還是在剛結婚的時候買的呐~我都沒怎麼穿過呢,沒想到今天一穿這麼漂亮。”言麗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依舊非常高興地繞著我轉圈。
——噢,原來是結婚的時候買的啊,看我這記性,都有點忘了呢。
“少爺,少爺。”戴著金絲眼鏡的傭人靜悄悄地走到我身畔,用低沉的嗓音給我彙報了一下情況,“給賓客們的邀請函都已經發出去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家宅外麵的噴水池和紅毯等必要的歡迎措施也都已經準備好。但是……”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但是什麼?不會哪裏出差錯了吧?”
“少夫人的生日蛋糕好像出了點問題,店家沒來得及準備那麼大的蛋糕……但再找別家做的話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少夫人應該也不會願意用小一點尺寸的蛋糕的吧……我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就過來問少爺您的意見了。”他低著頭,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墨發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異常清楚地看到了他隱藏在金絲眼鏡下的星眸。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他?不對,是家裏的傭人應該都熟悉吧。
“家裏的那些廚師呢?就沒一個會做蛋糕的麼?我記得我們家的廚師水平沒那麼差的吧。”
“廚師們倒是都會做的,可是廚房裏沒有做那麼大一個蛋糕的材料,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少夫人的喜好……萬一做出來的蛋糕不合少夫人的口味,他們擔心自己會丟了這份工作。”
“也就是說,需要問一下少夫人的意見,然後再去購買材料麼?我知道了。”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大段時間,“那我現在就去問少夫人,反正蛋糕晚些時候放出來也沒什麼關係。好,就這麼辦吧。你去通知廚師們做好準備。”
“是,少爺。”
我的視線在布置豪華的房間裏轉了一大圈,總算是找到了正想偷吃的言麗,一把攔住她正要朝一個小蛋糕伸去的雙手,問道:“你想吃什麼蛋糕?”
“啊?”言麗被我嚇了一跳,有些心虛地縮回手後思考了一下,“草莓的!”
“老公,蛋糕不是說早就訂做了嗎?怎麼現在還來問我要吃什麼樣的蛋糕?”
“店家那裏出了點問題,下人剛剛才通知我,問了你的喜好後就好辦了,直接叫廚子們做一個出來……我現在就叫他們去購買材料。”跟她簡要說明了一下情況後我便鬆開了她的手,“你不要再偷吃了,要吃的話就去廚房拿,這些是賓客們吃的。”
“嘖嘖,知道啦知道啦。”言麗有些不滿地答應了我,但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幹脆停下來不走了,挑眉問道:“你怎麼了?”
“……唔,人家,人家想親自去買材料。”
我剛想說不行,便被言麗可憐兮兮的眼神收服了,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加長版的轎車緩緩開出繞上了許多紅色玫瑰圈的大門,我伸手打開了車窗,幾片玫瑰就那麼在風中搖擺著朝我飄過來貼在我臉上,冰涼的感覺一下子從皮膚上蔓延開來,我有些不爽地扔開黏在臉上的花瓣。窗外的冷風“呼呼”地灌進車裏,把我原來打理好的頭發吹得十分淩亂。但言麗卻好像很享受這種一般女人都不怎麼喜歡的冷風,即使她沒穿披肩,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都暴露在空氣中。
路上滿臉疲倦的行人聚集在一起看著我們遠馳而去的轎車,被生活壓力洗刷成灰暗色的眼睛裏仿佛又有了那麼一點點希望的光芒,但轉眼間便消逝。他們繼續走著自己的路,緊緊身上裹著的破舊大衣或棉襖,朝自己尚存些溫暖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