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林婉雲，曾經的淚神。
——題記。
聽到一聲極刺耳的鳴叫後，我才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網膜上仿佛有千千萬萬個變幻著顏色的點在旋轉著，最後歸於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能勉強看清周圍的事物。然而從腳下升騰起的，是一股又一股強烈而又越來越清晰的失重感。
“林淮！你還愣著幹嘛？抓住我的手快點爬上來啊！”碧落帶著些焦急的聲音從我的上方傳來，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雙眼，抬頭便看到她碧綠色眼眸中越來越緊縮的野獸般的金黃色瞳孔。那雙眼睛裏散發出的金色光芒稍微驅散了一點周圍環繞著我不肯離去的黑色霧氣。我點點頭，抓住她冰涼的手兩三下便很輕鬆地爬到了上麵。
平穩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後，我下意識地低聲罵道：“他媽的，這冰梯怎麼少了一塊？故意害我的吧！”
剛說完，我便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髒話嚇了一大跳，好久沒有這樣舒暢的感覺了，仿佛胸口一直積蓄著的謎團和負麵情緒都在刹那間消失不見，整個人都感覺清明了不少。
——難道是因為，我剛剛去下麵兜了一圈？
想起那顫抖著的深紫色瞳孔以及他含著蒼白和無力的眼神，我就打了個冷顫。
思緒被碧落打斷，她有些不滿地嘟著嘴說：“是啊，怎麼會莫名其妙少了一塊……算了，別管它了，我們趕快過去吧！”說完，她便越過我一步跳到了最後一個冰梯上，淺綠色的紗裙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同時帶著點清爽的香味。
我站在一塊冰梯上怔怔地望著她，難道說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個夢？那個……林徊和擺渡人又去哪了？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溫熱的觸覺染上有些冰涼的指尖，透著真實的氣味。
“唔……你快點過來啊！”聽到碧落催促的聲音，我才急急地邁出步子，很快就走到了對麵。
眼前是一扇小小的鐵門，雖然從遠處看隻是一個木門的樣子，但是從近處細細觀察便可以發現兩者間的迥然不同。我看了幾眼這小門，門上倒是沒有任何用心雕刻出的花紋，隻有兩隻眼睛，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奇特之處，都是緊閉著的。而我留意到，這兩隻眼睛下方有幾個小字：左死右亡。一股不詳的預感便在心中蔓延開來，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用力扯著我的頭發，輕微的痛感從頭皮處傳來。
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問身邊的碧落：“這門要怎麼開啊？什麼左死右亡的……兩邊不都是死嗎？”
碧落猶豫了一下，纖細的手指剛伸出去便馬上害怕地縮了回來。我疑惑地看向她，發現她本就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此刻更白了幾分，透出一種將死之人的即視感來。她臉上出了不少細細密密的冷汗，但還是回答道：“隨便選一個按下去就好了……我按的話，會被……會被直接吞掉的。”
她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既然你這麼害怕，那就離這門遠一點，我來按就好。”
碧落點點頭，眼眸中充溢著對我的感激。
如果硬要拿這兩個字作比較的話，我還是喜歡“亡”字多一些，便抬手按了下去。手指上傳來一陣似是被火烘烤的灼熱感，我趕緊把兩個手指拔了出來。指尖上冒著縷縷白煙，但眨眼間被燒焦的地方便恢複了原狀。我深吸一口氣，又伸出手指按住了“死”眼，但我的手指剛接觸到它緊閉著的眼皮，一股陰冷的仿佛來自地獄般的氣息便直竄進我的腦海。那隻被我觸碰到的眼睛緩緩睜開，白色的沒有焦點的眼珠子像是有生命一般直直地轉向了我。幾滴血淚從裏麵淌了出來，煞是恐怖。
碧落像是作了極大的心理準備，但聲音中還是帶著幾絲膽怯的味道：“主人……林淮來了。開門吧，碧落不會進去的……”
那一瞬間，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安靜，周圍的空氣也仿佛凝結住了，似乎帶著一股不停蔓延開來的涼意。過了一會兒，門裏才傳出一個流水般的女聲：“林淮，你怎麼解開了那條蛇的封印啊……要知道它可是一條十惡不赦的吃人蟒，以前行惡的時候吃了不少人呢。”
我疑惑地望向碧落，她卑微地低著頭，小小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了幾分，但咬咬牙還是堅持回答門裏的人，聽起來更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一般：“碧落……碧落是為了帶林淮過來，沒有半點想要逃出去的私心……”
“笑話！就算沒有你我侄子也會找到這裏來！你就給我乖乖呆在外麵吧！要是讓我察覺到你有半點想要叛變的意思……我就馬上殺了你！”門裏傳出來的聲音嚴厲了許多，不知從哪裏來的狂風把碧落微卷的頭發吹得十分淩亂。話音剛落，那門便令人措不及防地打開了，我被碧落一把推了進去，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便重重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