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甫澤離開張讓府邸的時候,依然渾渾噩噩,猶然不敢相信張讓竟然就這麼答應了。自己不過隻是給他開出了一個並不漂亮的空頭支票,他竟然連查驗都不查驗就同意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子淵,子淵,如何?”
皇甫澤發現身邊好像有人在喊自己,轉頭一看原來是王朗,他頗為關切的看著自己。
皇甫澤一進張讓府邸,就有人去告訴袁紹等人了,袁紹便派與皇甫澤相熟的王朗過來打探消息。
“子淵,沒事吧,伯求沒有救出來沒關係,我們回去再……”
“張讓已經答應了。”
“什麼?答……答應了?為什麼,為什麼會答應?”王朗表示很奇怪,但他不知道的是皇甫澤比他更奇怪。
“你對他說什麼了。”
“說什麼?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斥之以大義,張讓羞愧難當,遂將伯求兄給放了出來。”
王朗的臉色變得異常的古怪,對於皇甫澤的這番話,他是一點都不信,且不說張讓在宮廷裏混跡了大半輩子,溜須拍馬早就沒臉沒皮了,光是他敢去訓斥,恐怕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會被惱羞成怒的張讓讓侍衛亂刀砍死吧。
“大兄,我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王朗知道皇甫澤不想多說,也就不多問了,既然何伯求能夠被放出來,結果是好的便行了。
“那伯求?”
“至遲今晚就能被放出來了。”
說完,皇甫澤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他現在很急著回去,急著回去找賈詡問個究竟。
回到府中的時候,賈詡正在屋中翻看著什麼,不時的連連點頭,聽到皇甫澤回來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讚歎道:
“盧侍中真是大才啊!”
皇甫澤在心底翻了翻白眼,這還用你說,盧植可是漢末僅有的幾位大儒之一,文能治國,武能安邦。
“文和。”
“嗯?怎麼了?可是張讓沒有答應?”
“沒有,他答應了。”
“那你為何如此行色匆匆,麵色不虞?”
“可是他為什麼會答應?”
賈詡合上手中的書簡,淡淡的說道:“他放了何伯求,你保他張家日後平安,他得了這麼大的便宜,為何不答應呢?”
皇甫澤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聽上去很有道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埋頭苦思了一會,他終於發現哪裏有問題了,問道:“那萬一以後我不遵守承諾呢?”
“那你會不遵守承諾嗎?”
皇甫澤想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性格應該會遵守承諾的吧,可是張讓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遵守承諾呢。當皇甫澤再次向賈詡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笑而不語,無論皇甫澤如何追問都不肯回答。
多年以後,皇甫澤才終於知道張讓為何會確定他遵守承諾,也明白了賈詡不願意說的苦衷了。
若問賈詡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絕不是他的算無遺策,而是他對人心的揣測和把握,如果放在後世,他絕對會成為一個享譽世界的心理學專家。
而張讓擅長的是什麼,他能夠成為十常侍之首,壓得黨人士子節節敗退所依靠的就是皇帝的寵幸。他為何能夠如此受皇帝的寵幸,簡而言之就是溜須拍馬,投其所好。這些隻是表象,更深層次的也是他對人心的揣測,他知道皇帝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生氣,當然就能討得皇帝的開心。
因此如果光論,對人心的把握,張讓甚至要比賈詡更高一籌。那賈詡能夠看出的,他也能夠看出來。他相信皇甫澤絕對會信守他的承諾,張家如果真的有難,會伸出援助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