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初升的太陽的不算和暖的日光下,我睜開了雙眼。
今天對侑司來說將是殘忍的一天。
真的去給須森愛掃墓的話,這個他深愛的女生從此就要在他的心目中完全失去蹤跡了。
這樣真的好麼?
我幫他挑好了黑色的衣褲,然後做早餐。做著做著,我忽然想起——
這大概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次早餐了。
我不打算回濟州島去了。
VEE希望我留下,老板昨晚也打過電話給我,說是這些日子辛苦我了,他會再指派新的人過去。
很明白,我顯然不需要回去了。
想最後為侑司做點什麼,從明天開始,生活並無交集了。
侑司,等在機場分別的時候,我們再好好道別吧。
侑司用修長的手指撫摸墓碑上鑲嵌著的彩色照片,目光溫柔如水。
他隻是那樣撫摸、凝視、無言。
愛得那樣深。
他縱長的眼中含著滿滿的淚水,仿佛輕輕一觸,就可以落下眼淚來。
即便是像小孩子一樣哭出來也好啊,起碼可以讓你好受一點吧?
眼睛是無法承載那麼多的眼淚的啊。
哭出來吧。
哭出來吧。
在心中拚命這樣訴說的我,忽然看到一顆淚珠從他漂亮的眼中落下。
他捂著臉頰,企圖阻止自己的情緒。可是更多更多的眼淚,迫不及待地爭相湧出,沾濕了這個男人的臉孔,他的手掌,麵前的大理石墓碑。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風吹過身邊,帶走了他的愛,一生的愛,再也不會回來。
“KORALONA今天中午要送侑司回機場,你也跟著去吧。”老板對站在身邊的VEE說道,“對了,她最近沒有什麼頭痛吧?如果有的話,盡早囚禁起來。”
“她一切正常,我會照顧好她的。”
VEE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如果KORA恢複記憶,她會被送到哪裏去。
那是道山財團的私人監獄,折磨犯人的程度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象。進去的人幾乎沒有完整地出來的。
那是座死亡監獄。
隻是那時,看不清未來,縱然有天大的威脅橫在眼前,VEE還是顯得無所畏懼。
侑司中午沒有胃口,似乎要去散散心,他便驅車來到了首爾最大的畫館。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駛過下坡,停在了空著的車位上。
他一言不發,已經三個小時。
我反複揣摩著他的心情,卻仍是不敢開口。
他痛。讓人碰不得,揉不得。
他難過,傷口看不到,隱秘在心裏。由裏到外。
我和他,沒有一人主動打開車門。他不下車,我也隻是默默地凝視擋風玻璃。
須森愛走得突然,這樣的離去,錯得可憐。
侑司看了看我,忽然拔下車鑰匙。
打開車門,他下車。我也跟著下車
其實他這樣的狀態,我本不應該留在他身邊煩他,我應該扭頭就走。留他一個人在這裏整理心情。
可我做不到。
他的神情落寞無比。
我過去扯他的手。
他的臉色卻又青了一層。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現在的他,不是我熟悉的蘇侑司。
我鬆了他的手,卻抓住他的衣袖,緊緊地。希望能夠傳達我的擔憂。
他動了動嘴唇,卻沒說一句話。
想對他說明白,不知如何開口,卻突然看到猩紅色的紅外線瞄準點落在他的胸口上。
我第一秒就明白那是什麼。
是老板的不知道哪個仇人,要槍殺侑司。
我甚至聽到了消音手槍子彈出膛的聲音。
侑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臉上還帶著惹人心疼的哀傷神色。
我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如果你就這麼消失了,你還沒有振作起來,那可怎麼辦?
侑司,你不能就這樣消失……
身體的本能,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能讓你消失……
你明白了我的傳達了麼?侑司……
子彈穿過我的心口,我被這強大的衝擊力掀倒在地。頭被這麼重重地一撞,加之心口深深的疼痛,我的意識在黑暗中迅速遠去。
Lace Paper 的《The Night Chicago Died》久久徘徊在我漸去的意識裏。
Daddy was a cop
On the East Side of Chicago
Back in the USA
Back in the bad old days
In the heat of a summer night
In the land of the dollar b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