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老道沉哼一聲,再不多言,欺身而上貫入黑霧。
霧氣翻攪,僅聽一聲悶哼,又一陣湧動,盲老道從中飄然退出,隻是臉上皺紋,似乎又榻了幾分。
“中了宗主的絞心蠱仍能硬撐下來,明陽盲道你本領倒不小。”
盲老道沉著呼吸,衣袖一甩,亮起一道紅光,綻放之下,他手中已握上一柄短尺,火光跳躍,宛如附著烈焰。
霧氣裏嘶啞怪聲又響:“焚陽真訣,我看已無昔日風采了啊?可不是心口絞痛,難提真氣?”
盲老道麵色肅然,手中短尺焚焰再漲,道:“莫說廢話,若閣下就此離去,貧道再不追求,否則,定然拚個玉石俱焚!”
霧氣之中傳出一聲不屑冷笑:“猖狂!”話落之際,已是黑霧彌漫,披天蓋地而來。
盲老道左手起訣,縱身一躍,持尺直射黑霧,卷起周遭一陣罡風,短尺焚焰再漲,氣勢之大,竟吹得那黑霧飄忽不定,將離欲散。
霧氣之中,已隱約看見一人身影,隨即僅見血光一閃,又將搖擺而散的黑霧再次凝聚,更起一股勢頭,直朝盲老道包裹而去。
盲老道不慌不忙,魚貫而入,黑霧之中又見那駭人血光閃了三閃,正是勢頭最勁的時候,卻聽見一聲驚疑,隨即暴退。
雲凡透著窗紗望去,目瞪口呆。
但見黑霧飛疾散去之間,露出淩空盤坐的盲道身影,他腳踏星步,左手起訣,一身焰芒席卷之下,宛若九天烈陽,盈耀在雨水之中。他右手手腕一振,持尺指天,烏雲之上,一道金芒貫穿而下,輝映著赤色的焰光,憑空燃起無名熊焰。
“演仙訣?”
並未理會黑霧裏的驚詫,盲老道嘴邊喃喃開口,講了幾個咬音極怪的字。這幾個字絕非大明國語,他每說一字,都要頓上片刻,一連停頓七次,他身前那團烈焰已將天上天下照得一片通紅,連那雨水也不知何時停了去。偶有火碎掉落,涉及附近林木多有焦黑。
盲老道有苦不敢言,施展這招真道奇術十分耗神,他體內本就負有內患,眼下無計,隻能奮力一拚。召出神焰的氣勢雖是駭人,他卻也被牽涉其中,體內真氣越發匱乏,頑強撐住終於馭出短尺。
一人,一尺,卷雜著漫天神焰,直奔黑霧而去。
在神焰的天威之下,那黑霧頓顯弱勢,然而不知何處卻突然發出一聲冷笑,說道:“明陽,還不乖乖停下手來?”
盲老道神色一緊,麵色冷峻,他注意力轉移到破廟的門庭處,雙目雖然不得見,但已經感覺到那裏多了一道邪惡氣息……就跟眼前那道一樣!
他的感知沒錯,門庭處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團黑色氣霧,模樣簡直跟上空中正與盲老道鬥法的那道無異。
空中、地麵,一上、一下,兩道沙啞的聲音同時笑起,笑得陰森,笑得狡黠。
盲老道硬抵著神焰灼燒之痛,咬牙切齒道:“黑精,好歹你也是影宗左護法,魔教響當當的人物,夾持一個孩子可還有臉麵?”
破廟處那團黑霧正裹著雲凡,裏邊傳出聲音回應道:“哼!事關重大,我不與你逞口舌之能,還不住手這孩子便沒命了!”
盲老道沉重地長歎了一聲,嘴角已是溢出一絲鮮血,他很清楚,不遠處如強弩之末的黑霧定是本體,無奈卻是破廟處的分身正挾持著一條年幼的生命。大義與仁善的抉擇,他經曆過很多,卻總拿捏不住。
突然,下方的黑霧中傳來一聲慘叫,盲老道長眉迭起,已經感受到下方出現了另一股奇異而強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