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君墨川(3 / 3)

青蘅機智的轉移了話題,滿懷著歡欣雀躍的喚道:“哥,今天你看起來氣色真好,是有什麼好事嗎?”

青炔抿著嘴笑了笑:“並沒有,隻是如今又見著你生龍活虎的樣子,而且能和我有這樣大把的時間坐著說說話,突然覺得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是了。”

墨川不以為然的笑道:“你們這兩個都是天壽的仙君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怕凡人恥笑啊。”換來了青蘅的怒目一瞪,和青炔的白眼一枚。

墨川訕訕的摸了一下額角,他漸漸有了一種鳩占鵲巢的危機感。

此後的歲月在青蘅眼裏是平淡卻快樂的,沒有了昀止,沒有了所謂愛恨,有的是和墨川的拌嘴和細水長流般的平淡日子,還有哥哥三天兩頭過來的探望。

倒有些希望這傷好的慢些再慢些了。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到了冬天,外麵冷得很,可這鏡塔裏麵還是溫潤如春,從窗口望出去,那兩片黃色的花田也絲毫沒有衰敗的跡象。這幾日傷口愈發的癢起來,墨川說這是要大好了,日日過來催她起來走走,她到也不是懶惰,隻是這墨川君每每扶著她起來走走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裏,肌膚相親的,她總是不好意思。而且,她覺得自己有點跛了。這樣的發現讓她禁不住害怕起來,也就更加的不想去走。要是瘸了,自己簡直不敢去想。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墨川走了進來,眉眼發絲上竟然落了細細的雪粒。青蘅方才感覺自己在這雲夢澤竟是住的如此的久了,而這墨川君卻也沒有半分趕人的意思。

墨川輕輕的拍落了身上的細雪,那把溫和的嗓子讓人覺得無比的熟悉“青蘅,起來走走。”

青蘅翻了個身代表抗議“我不。”

墨川走到床邊推了推她,“青蘅……起來走走吧,老是這麼躺著,多不好。”

“本天君不想起來,你偏要讓本天君起來,你是存心和本天君過不去嗎?”青蘅往床裏麵滾了滾,離墨川的手遠遠的。

“啊……墨川!”青蘅的整個人都被拽了起來,裹著被子咕嚕嚕的滾到了地板上,她向上拱了拱,像一隻蝦米,還沒供兩下,就被拽過那隻健全的手環到了墨川的脖子後麵,而他的另一隻手也緊緊的環住了她的腰,“站穩了,你別急,我慢慢的走。”

青蘅咬著牙,隻好一步一步的往前慢慢的挪著。走了三兩步,她就已經發現自己跛了。

“我不想走了。”眼眶有點微微的發紅,聲音卻倔的絕決。

墨川扶著她坐回床上,低下頭慢慢的摸著她那截曾經斷去的腿骨,很溫柔的細致的,也帶了萬分的憐惜的。

青蘅不自在起來了,動了動腿。

“青蘅,這骨頭沒接好……要打斷了重接……你別怕,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墨川的聲音有些顫抖,裏麵藏著濃濃的自責。

“那我……那我可以像以前那樣的……走路嗎?”青蘅的眼眶紅紅的,聲音哽咽著,“我不求可以跑可以跳……隻是走路可不可以……像、像一個正常人那樣……”墨川伸出手擦著青蘅的淚珠,心裏麵軟的無以複加“一定可以的,青蘅,我向你保證。”

把她摟進懷裏,她哭得泣不成聲,緊緊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襟。的自從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她一直都是堅強的、樂觀的,似乎無論是麼疼痛磨難都不能抹去她的笑顏,卻不知她心底是怕的如此厲害,卻又自己忍著不想說。青蘅,青蘅,我希望,我永遠能成為你可以傾吐悲傷的對象,和可以依靠的肩膀。

那腳趾雪白微微蜷著的玉足連同小腿一起泡在一個青花瓷大缸裏,雪白的優曇婆羅花被簌簌的灑落進去,青蘅睜大眼睛看著那花的轉瞬即逝,和漸漸失去知覺的右腿。

一條黑色的絲帛卻被覆上了眼“青蘅,你別看。看了會疼的。”這個人的聲音總是像潺潺的流水,敲打人的心扉。

青蘅的手指慢慢摸上那涼涼的絲帛,她明白的墨川的好意,便也沒有摘下來,心裏麵還有一絲絲的感動蔓延開來。

感覺到那雙溫熱的手慢慢的敷上了自己的腿,錐刺一樣的痛直接到達了心髒,青蘅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手指發力的抓住了床單,她的耳邊仿佛聽到一聲骨裂的聲響,好像又沒有,他聽到了墨川長舒了一口氣的聲音,然後那種痛楚也隨著那歎氣消失了,她冷汗涔涔的癱倒在床上,麵色雪白,一如兩人初識的那日。

墨川將她的腿仔細的擦幹了,看著她麵色雪白的臉,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彎下腰去小心翼翼的吻了吻那片黑色的絲帛。

情未必是一見而從一而終的,也許是日久相處而從點點滴滴中逐漸暈開的。而在明白的那一刻,那些情愫忽然來的鋪天蓋地,洶湧澎湃,密密麻麻,叫人無暇喘息,更不能自已。

青蘅感覺到墨川的呼吸輕輕的觸到她的臉頰,然後那雙手輕輕的解開了那條絲帛。

“墨川,要是以後我再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走了,”墨川靜靜的看著她,眼睛裏像是落了千萬的星辰,“我想我唯一不會後悔的,就是從那上麵落下來,認識你。”

墨川走過去幫她蓋好了被子,定定的看著青蘅,說道“我也是。”我一直覺得那****落在我的麵前,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然後雲夢澤的上上下下,老老幼幼都知道那個好不容易起來走了兩步的青蘅天君又臥床不起了,又得勞煩著他們墨川君忙前忙後的伺候,而他們墨川君呢卻甘之如飴,任勞任怨,一張俊臉上一直樂嗬嗬的掛著笑。

大家也都私底下想著,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這青蘅天君怕是以後的女主人了。什麼,青蘅天君不願意那可怎麼辦好?那可就不厚道了,救命之恩啊,不就是應該以身相許麼!再說了,自家水君那是一個玉樹芝蘭般的人物啊,除非那青蘅天君從上麵掉下來的時候把腦袋摔壞了,眼睛摔瞎了。

這一日,墨川扶著青蘅來來回回的在這房間裏麵走了幾遍之後,才放過了她,她好不容易在床上躺好接過墨川遞過來的茶水抿了抿,還沒咽下去。就見他又哼哧哼哧的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那本書的封麵香豔的很,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哥摟著一個美豔的女子,他把那書往青蘅眼前遞了遞。

“什麼呀這是?”青蘅把腦袋往前湊了湊。才看了一眼,那茶水都險些從口中噴了出去。

封麵上赫然寫著“****”。

“凡間的小說啊,男歡女愛的精彩的很!給你解悶的。”墨川又把那書翻得嘩啦啦直響。

青蘅的臉倏的又紅起來“怎麼給我看這個啊!不看!”說罷別過頭去,不再理人了。

墨川訕訕的把手縮回來“不是你想的那種的……我這幾天會比較忙的……”說罷把那書放在枕邊,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了。

他前腳剛出去,後腳青蘅就抓起那書往角落裏一丟,又萬分辛苦的把身子挪了下去。

這幾天哥也好像很忙的樣子,很少來看她了,也不知是幹什麼去了。

現在墨川也忙兒去了,還好現在自己能蹦躂兩下了,不然天天這樣躺著,還不無聊死啊。

青蘅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連著十幾日這樣的日子,青蘅整個人毛躁的就像是放在地上踩了十七八腳的頭發絲。

三天前她更像是一隻鬥敗了的雞似得,單腳跳到角落裏去把那本“****”給拾掇了回來,可方才翻了兩頁,才發現這本書簡直是沽名釣譽,表裏不一,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描寫了一個窮秀才和一個**女子的相遇,然後感情是極盡的纏綿,可每到關鍵之處總是一筆帶過,比如“兩人雙雙倒在床上,紅燭帳暖,顛鸞倒鳳”,“春宵一刻值千金”,“一番雲雨之後”。

然後又說這個窮秀才是如何的不得誌,而那**女子是如何的情深,窮盡自己的家私為他湊夠盤纏上京趕考,正當那窮秀才考上了狀元之後,青蘅往後一翻,結果呢!結果後麵寫了個未完待續!

青蘅看到這裏整個人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奮力從床上跳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把那本書狠狠的往窗外扔了出去!竟絲毫也沒個瘸的樣子。

當然那會她樂了好半天,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可她樂極生悲了,一不小心把腿崴了,所以又一臉哀怨的又躺在了床上。

——想念墨川了。那個人,怎麼還不回來呢?

青蘅發起來呆,想著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剛剛坐起來,卻聽見有人叩門的聲音,一聲一聲像是扣在了她心上,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把門打開,發絲都在空氣裏飄著雀躍的弧度,滿臉都是明朗的笑意“墨川!”

“青蘅天君,有禮了。”來人卻不是那一副自己牽掛的麵容。

“忘世君不必客氣,不知此次前來所為何事?”青蘅定定的看著他,卻沒能從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什麼痕跡來。

忘世君雙手遞上兩頁花箋,朗聲道“這是青炔陛下大婚的請柬,還望青蘅天君定要囑咐雲夢澤水君給個麵子。”

青蘅摸著那薄薄的兩頁紙,心裏麵思緒萬千。

哥哥要大婚了,而自己竟然是最晚知道的。哥哥不知何時有了傾慕的人,卻也隻字未提。那哥哥這幾天忙的都是大婚的事了吧,也是,自己腿腳不便,確實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這麼一想,卻也有些釋懷了,要娶得是什麼人呢?可千萬別是溪玨仙子啊!懷著惴惴的心情,仔細的看了看。

雲喜。

這個人青蘅並不認識,隻是想著這個人的名字竟然是哥哥賜的,大概其間又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

在看看婚期,正是立春。也就是下個月中旬。那時候啊,自己的腿傷也該痊愈了。

畢竟是喜事啊,青蘅歡快的哼著歌,一瘸一拐的把那兩張花箋放在桌子上。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風塵仆仆的墨川竟也趕了回來,青蘅覺得這世上在沒有什麼不好的事了,連帶著要去見昀止的不安也幾乎消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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