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沒殺他”他輕撫衣角，有些漫不經心，“畢竟，他照顧了你許久……”
這話乍一聽怪怪的，但好似又尋不到錯處。我半信半疑地問道：“可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聞言，他垂眸，看著我的手腕輕輕笑起。我頓時反應過來，不禁氣憤地咒罵道：“這死破鈴鐺！”
“你當真沒傷他？”
“嗯”
我收起劍，他繼續道：“可我不敢保證，若是你不聽話……”
這算威脅麼？
“既有逃的一天，我就不怕被你抓回去”
“我隻是想看看你會否自己回來……卻不想，還是我親自請你”
無人應答，氣氛逐漸沉寂。許久後，我開口問：“你死抓著我不放究竟是為什麼？我們前世無怨，今生無仇。即便我發過誓要殺光所有修道士，也未曾得手……”話及此，我牢盯著他，質問道：“你的理由是什麼？”
“原來這麼久，你還是不懂……”他眼底閃現著複雜的情緒。我下意識地別開臉，不想麵對。
就在這尷尬的瞬間，半空中似有影子閃過。我抬頭一看，瞳孔急劇收縮，那是流彤的本體。
“流彤，不要！”他那凶狠的眼神直接告訴了我他想幹什麼。那一刻我隻想著，蘇行舟不能有事。渾身忽如被烈火灼燒，痛得我就快暈厥過去。原來，流彤的絕招竟是這般厲害。恍惚間，我看見流彤極度震驚與心痛的表情。還有蘇行舟，平生第一次見他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放在平常，我是定要好好觀賞一番的。隻可惜……
“阿星……你醒醒啊……”
“……”
他們說什麼，我一點也聽不到。
身體忽然變得輕飄飄的，那種被火燒的感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片混沌之中，我四處摸索著。終於，走到了盡頭，迷霧散去。看著眼前場景，我有些不敢置信。這不是夢吧？眼淚不可遏止地留下，我哽咽地喊叫著，卻驚覺自己完全發不出聲響來。我很不甘心，跑過去想要擁抱他們，擁抱我的至親，卻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徒勞。他們說笑著，竟全然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終於明白了，這隻是幻想而已。
“瞧乖女出生把你高興的樣兒，哪還有半點當族長的樣子？”
“怎麼能不高興？你看她這乖巧的模樣，長大了肯定比你還要禍水”
“死沒正經的，禍什麼水呐，盡說些沒腦子的話。等我家乖乖長大了，那肯定是禍國殃民滴存在。你說對不對啊？小乖乖”
“…………”
“你看，乖女笑了耶。她也同意我說的呢”
“她哪裏是笑啊，分明是快哭了。你快給她喂奶啊！”
“才剛喂過……”
“剛喂過就不能再喂一次麼？她肯定是餓了！”
“你這個笨蛋！”
“…………”
“…………”
我又哭又笑，看著他們這般鮮活的樣子，心裏感動至極。然而就在這時，眼前景色驟然一變。狂風，雷電，暴雨……這一生難以忘記的場景。我苦笑起來，這算什麼？是要讓我再經曆一次的樣子麼？我死死地盯著那個修道士，記住他可怖的麵容。看著他，怎樣把我的族親，一個一個地殺光。看到最後，我還是忍不住痛哭起來。這樣的痛，永生不忘。
畫麵在我腦中定格，最清晰的是那個屠夫的臉。那麼肮髒不堪的人卻生的猶如天仙。我極力壓下心中那股反感，在腦海中把他的麵容一筆一筆刻畫出來，到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