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客觀認識生活的途徑(1 / 1)

傳統的客觀概念來自早期科學對物、對無生命研究對象的處理。我們是客觀的,這時我們自己的願望、畏懼和希冀已從觀察中排除,這時超自然的上帝的意願和安排也已排除。這自然是前進了一大步並使近代科學成為可能。確實,我們不能否認,在與非人類打交道時,這種方法確有可取之處,因為,它能起到一種客觀促進作用,甚至同低等生物打交道時也有好作用。在這裏我們也很超脫,無牽連,足以使我們能成為相對無幹擾的觀察家。一個阿米巴向哪裏移動或者一條水螅喜歡攝取什麼東西,對於我們不會有多大的關係。但當我們沿著種係階梯上升時這種超脫變得越來越困難。事實上,我們都十分清楚,如果研究對象是獵狗,那我們把人類的意願喜惡愛憎加入它們思想中,那將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如果研究對象換成猴子或猿則效果更明顯。當我們進而研究人時,我們理所當然可以認為,我們幾乎不可能成為冷淡的、平靜的、超脫的、無牽連的、不幹預的觀察者,心理學的論據已經堆積如山,難以想象有什麼人不能捍衛這一立場?

不管哪一個有經驗的社會科學家,在他著手一項社會或亞文化群體研究之前,都會檢驗自己的偏見等觀念。這是一種避免預先判斷——研究前的先入之見——的方法。

但我建議走另一條通向客觀的道路,即通過對我們自己身外、觀察者身外的現實更清楚、更準確的感知達到客觀。這種方法產生於對愛的領悟中,而此種悟念隻能在有愛存在的人之間產生,而絕不會在沒有愛存在的中間產生。在我看來,這一類的某些情況也適用於習性學文獻。我對猴子的研究,我確信是較“真實”、較“確切”的,在一定意義上,在客觀上也是更真實的,假如我不喜歡猴子就不會有這樣真實的了解。事實是我已經被它們迷住了。我變得非常喜愛我的個別猴子,對於我的白鼠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喜愛。我認為,勞倫茲、遷伯根、古達爾以及沙勒爾的報告之所以真實生動吸引人,全在於他對他們所研究的動物有“愛”的成份在內。最起碼這一類愛能引起興趣,甚至入迷,因而能有極大的耐心和較長時間的觀察。媽媽迷戀她的嬰兒,能最專心地仔細反複察看他的每一英寸,當然能比並不關心嬰兒的某一外人(就最真實的意義說)更了解她的寶貝。我發現,在愛人之間也是如此。他們彼此之間是如此迷戀,以至細查、注視、傾聽和探索本身便成為一種迷人的活動,能使他們無盡無休地這樣做。對於一個非所愛的人,很少有這樣的情況,膩煩很快就會出現。

當然,構成愛的知識還有其他一些因素。一個人的愛可以使人放鬆心情、放鬆防禦,進而可以使他的心靈與精神袒露出來。一句話,他讓自己暴露無餘而不是躲躲閃閃。在通常的人際關係中,我們在一定程度上彼此是難以理解的。在愛的關係上,我們變得“可以理解”了。

但有一點很重要,也很有趣,如果我們對某人或一件事物充滿了愛和感情,那我們就不會想幹擾她、改變她。我發現,對於你的所愛,你是準備放任不管的。在浪漫愛情以及祖父母親情的極端例子中,被愛者甚至被視為完美無缺,因此,任何改變他人的行為是不可能的或甚至是不誠的,更不要說改善了。

也可以這麼說,由於愛,我們任其恣意縱容;也由於不願意將愛改變成另一模樣,我們對愛不加任何限製。在它的麵前,我們可以是它的本性狀態,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更真切地看到它,而不是作為我們喜歡它成為或恐怕它成為或希望它成為的樣子去看它。讚許它的存在,欣賞它的本來麵目,能使我們成為不打擾、不操縱、不抽象、不幹預的觀察者。我們能在怎樣的程度上成為不打擾、不要求、不希望、不改善的觀察者,我們也就能在怎樣的程度上達到這一特殊類型的客觀。

我始終持這樣的觀點,這是一條通向某些類型真理的途徑,但並不是說它是唯一的一條,也並不是說它是萬能的。我們也正是從同樣的情境裏很清醒地認識到,喜愛、興趣、迷戀也有可能歪曲有關對象的另一些真相。我要堅持說的僅僅是,在科學方法的全套設備中,愛的知識或“道家的客觀”在特定情境中對於特定目的有其特殊的優點。假如我們能現實地意識到,對於研究對象的愛既能產生某些類型的覺悟又能造成某些盲目,那麼我們便有了足夠的警惕。

我希望我能研究得更深入些,盡管它包括“難題的愛”,道理很明顯,隻有表現出對精神分裂症的“喜愛”才能進一步了解它、研究它。另一方麵,我們也知道,對精神分裂問題完全著迷的人在涉及其他問題時也會形成某處不平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