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開心從來沒有在容念青眼中見過這麼多激烈的情緒。
但是即便眼底風起雲湧,容念青的臉上依舊像是冰山。
蘇開心承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就將目光移向窗外。
蘇開心努力調整著呼吸,盡力用一種冷靜到冷漠的語氣說:“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過了這段時日,你就會好起來。”
容念青又沒有說話。
安靜了幾秒,蘇開心終於回過頭去看他。
容念青也正看著他,帶著一種類似憎恨的情緒:“蘇開心,你變了。”
這句話像是在蘇開心的心上澆了一勺滾燙的沸油。
蘇開心低下頭:“是啊,我變了,我沒羞沒躁,沒臉沒皮的愛了你那麼多年,我隻是累了,所以我變了,我也想被人精心嗬護著,我也希望被人捧在手心裏麵,你的性格太冷了,即便你心裏再喜歡我,你永遠也不會有燕存西的貼心和溫柔,我是變了,你恨我吧,元寶。”
蘇開心清楚的看到容念青的額頭上越發明顯的青筋。
他一定恨不得掐死她吧。
但是蘇開心知道容念青不會。
容念青再失控的時候,也天生擁有著一絲理智。
蘇開心說:“回去吧,你喝了那麼多酒,我來開車,若是被交警發現了,你也不想半夜去公安局蹲著吧。”
蘇開心想下車,然後同他換位置,還沒有打開車門。
手卻忽然被容念青拉住。
他的聲音低沉的厲害,他的眼神如暗夜的星,幽深的不可思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蘇開心,你說過不會先放開我的手的,你說過的,你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蘇開心整個人又跌落在副駕駛座上。
蘇開心想將手收回來,但是容念青卻是越握越緊。
蘇開心覺得無力:“元寶,你為什麼要這樣執著,你這樣,我真的很累。”
很累,很累。
他始終不肯放手,她就沒有辦法安心離開,終究知道自己傷他至深。
但是如果傷害不能避免,那麼蘇開心寧願讓他恨自己,也不願意讓他知道真相以後,遷就這段有了裂痕的感情。
在感情方麵,蘇開心是個完美主義者。
她始終跨不出自己心頭的這道坎兒。
這是她心裏的魔障。
容念青終於漸漸的鬆開手,他的聲音透著一種濃濃的悲哀:“你真的非要嫁給燕存西嗎?”
蘇開心咬了咬牙:“是的,我沒有回頭的餘地。”
容念青說:“好,那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容念青和蘇開心終於回到了容家。
兩個人還是各自看著自己的車子。
容念青說完最後一句話以後,仿佛一下子恢複如常。
變得清醒而冷漠。
一路上,蘇開心的車子一直行駛在容念青的後麵。
容念青和剛剛不一樣,開車很穩。
蘇開心能感覺到他明顯的變化。
就像是裝滿水的氣球終於撐破了。
一切終於恢複了平靜。
但是這種平靜背後應該是死心。
蘇開心終於真切的感受到,容念青這些天痛苦掙紮的以後,終於死心了。
是慶幸還是……
蘇開心扯了扯嘴角,腦海裏麵還是縈繞著剛剛容念青的那句“祝你幸福”。
幸福?
嗬……
她蘇開心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了。
她隻希望至少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一個能夠有選擇幸福的權力。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
但是蘇開心沒有想到,家裏依舊燈火通明。
所有的人都沒有入睡。
因為容家來了客人。
這個客人大約是不速之客,是麥筱彥和Greece。
不,應該說是張雪鴿和她的母親。
也有一段時日沒有看到她們了。
據說,是張雪鴿的母親帶著她去了韓國。
為了修複張雪鴿眼角的疤痕。
張雪鴿的眼角已經蒙著一層紗布。
大約是又動了手術。
容靳修,蘇櫻還有他們兩個人都坐在客廳裏麵。
蘇開心同容念青進來的時候。
正好聽到麥筱彥說:“我倒是沒想到容董是個出爾反爾的人,你們容家忘恩負義,不守諾言,也別怪我不仁不義,既然你們不同意這門婚事,那麼我們公事公辦,法庭上見吧。”
容靳修的眼神依舊淡漠:“悉聽尊便。”
“你們明明沒有半分勝算的把握,難道你們真的願意將容家的祖業和一生的心血拱手讓人?”
麥筱彥的嘴角諷刺的明顯。
蘇櫻說:“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會拿兒女的一生作為賭注,筱彥,你隻想要容家少奶奶這個頭銜來彌補你一生的缺憾,你甚至在十八年前就想到這種報複容家的方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女兒的感受,她是一個人,不是你的附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