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你在我這裏下了一場雨,我此後再無雲開見日出(1 / 3)

“媽,你這是迷信,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是我呀,你看,我不好好的在你身邊嗎。現在很多事,醫學解決不了,反正平安被醫生放行出院,這就好了。以後我會常陪你,你不拍戲,在家待久了會悶。”張恩讓說。

母慈女孝的一幕。

“等你拍戲,媽媽就去探班,用眼皮子過過戲癮。”

車將駛出醫院,張言瑜回頭望了一眼醫院,心裏總放不下似的。

“昨晚,是不是有個女孩子和我差不多時間被送進來?我像是在哪裏見過她,真奇怪,不知道有沒有救活……”張言瑜說。

張恩讓若無其事地說:“是有個自殺的女孩送進來,我當時顧著媽媽你,沒去看她的臉,應該不是我們親戚朋友中的人,否則早就電話通知我們了。別想了,來,靠在女兒的肩膀上,休息休息。”

自從張言瑜公開承認張恩讓是自己的女兒,母女的感情就一路升溫,到底是母女,哪會有真正的仇恨。

想到女兒的乖巧,張言瑜有了些欣慰,當年那個男人的不負責任,讓她毅然決定生下孩子,並讓孩子跟隨自己一個姓,與負心的男人再無瓜葛。張恩讓也向她問過自己生父,隻問了一次,張言瑜勃然大怒,不許女兒再提。

張言瑜現在想想,她一點也不後悔生下女兒。

她回頭再望了一眼醫院,自我安慰,放下心中的忐忑,最珍愛的女兒就在身邊,這才是她的掌上明珠。

艾細細喂蘇綠吃稀飯,用手帕擦擦蘇綠嘴角沾的飯粒。

周丹娜叭叭叭機關槍一樣說:“蘇綠,你真是太不夠義氣了,就算死,也要跟我打聲招呼吧,我好替你收屍。哪有你這樣的,一聲都不交待,躲在酒店裏尋死,連錢包和銀行卡都不要了,好歹朋友一場,你也該進行財產分割,那些錢,我和艾細細怎麼著也一人一半啊,對不,艾細細。”

艾細細咯咯笑,說:“菩薩保佑,總算是撿回來了一條命,周丹娜,你就別調侃蘇綠了,她窮困潦倒,哪裏還有什麼遺產啊。”

蘇綠笑了:“我就剩下兩塊二毛錢了,你倆一人一塊一毛,不用爭了。”

“姑奶奶你可算是笑了。”周丹娜說著,看了一眼手機時間,趕忙從包裏拿出一瓶藥,倒了杯白開水,說:“差點忘了吃藥。”

“什麼藥啊?”艾細細對藥瓶看著,說:“我從小跟著我媽在藥房待著,什麼藥都見過,快讓我瞧瞧,有沒有讓你精神錯亂心智不正常的成分。”

周丹娜捏緊了藥瓶,不露出上麵的字,神神秘秘地說:“就不給你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避孕藥,你要來一粒嗎?”

“騙人,是降血壓的藥吧,你不是說你有高血壓嗎?”艾細細機敏地說。

周丹娜吞著藥,服下水,點頭說:“是啊,所以蘇綠,昨晚你讓一個高血壓的人四處找你,擔心受怕,我差點中風!怕你被午夜色魔拖到後巷……”

“你們倆真是唧唧喳喳,非要我大笑才滿意對嗎。我懂,隻有你們倆才是真正關心我的人,我為一個背叛我的男人去死,真是不值得,現在重生了,我獲得了新生,我再也再也不會死了,閻王都不收我哎。”蘇綠說著,一口吃下艾細細喂的稀飯。

周丹娜摟著艾細細,說:“咱們三,以後就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生命好寶貴,隻有一次,沒有理由我們去主動放棄生命。修女Vivian說過,上帝都不會原諒自殺的人。這大好時光,活都活不夠,傻逼才活得不耐煩去尋死噢!”

“那蘇綠手腕上的刀疤怎麼辦,能不能去掉,將來要是當大明星,這道疤豈不是被記者要漫天亂寫。不過現在都是用美容線縫針,按道理不會太明顯吧。”艾細細說。

蘇綠想了想:“沒關係,我想好了,等疤好了,我就在疤這地方紋身,還沒想好紋什麼圖案,你們幫我想想。”

“紋根黃瓜!”周丹娜邪惡地說,隻可惜,這個冷笑話,蘇綠和艾細細半天都沒懂。

艾細細說:“蝴蝶啊,鳳凰啊,還有孔雀啊,玫瑰啊,長長的一條,都可以。”

“長長的一條,是不是大便也行啊!”周丹娜粗言粗語。

“你們倆真俗,哈哈。”蘇綠取笑,說:“我想,要不紋一片綠葉吧,這道細細的疤,就是葉脈,是不是很特別。”

“噢——他一直都叫你小綠葉嘛,我們懂得。”周丹娜恍然大悟。

蘇綠繃著臉,說:“我才不會想和他有任何關係!”

“好啦,都說開了是個誤會,你沒看到昨晚他擔心成什麼樣子,發瘋了一樣找你。到了醫院,坐在你病床邊一直哭,蔣森差點打了他,他失了魂似的。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他哭成那樣,也不忍心怪責他了。”艾細細說。

周丹娜也說:“別說是誤會了,就算真是和那女人上床了,多大點事啊,他還不是愛你的,他對別的女人又沒真愛。你不想想,他和你認識幾年,都沒碰過你,這就是他對你的愛和尊重,是個正人君子。他是個正常男人啊,又喝醉了,兩個奔三十的男人女人,沒有愛情,發生那點事,就當是玩玩。你至於這麼較真,尋死覓活嗎,看開點,再說他不也說清楚了,沒有這回事。”

“就是,蘇綠這回真是你笨,你就信蒲葦說的話啊,你又沒親眼看到他倆咋樣,你是被蒲葦氣昏了頭。換做是我,先叫醒方卓昂,盤問清楚,你腦子一熱,就自殺,要是真的誤會了,你死了你劃得來嗎,正好把方卓昂白白拱手讓給了蒲葦。這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可就原諒他吧,別讓蒲葦得逞。”艾細細也勸說。

這些話讓蘇綠有些觸動,她對方卓昂的怨恨多少輕了些。

她確實是偏激了,都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畫室裏。

蒲葦端坐在畫板前畫畫,一邊長發夾在耳際,一邊柔順地垂了下來,這樣看蒲葦,真是個充滿賢淑知性氣質的女子。

這在憤怒的方卓昂看來,她就是一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他走上前,將她的畫板拿放一邊,氣勢淩人地看著蒲葦。

蒲葦母親從畫室後麵的房間走了出來,熱情地說:“正和蒲葦說著你呢,我在做飯,晚上就在這吃晚飯,你該給你媽訂機票了,不然眼瞅著年底,機票難訂,我還要和你媽碰麵商量你們的婚事。”

方卓昂極冷淡的態度,一言不發。

蒲葦怕母親尷尬,說:“媽,你去做飯吧,我和他有事要談。”

“哎好,你們聊,我去廚房,過幾天就要搬回去住了,這裏的菜得吃完。”蒲葦母親說著走了。

方卓昂這才發話,握著拳頭,陰沉的語氣:“你對她說了什麼,你對她做過了什麼!”

蒲葦站起身,悲望地注視著方卓昂的臉,他的臉上,寫滿了對蘇綠的深深在意。

“我替你做決定,你這樣搖搖擺擺不是更痛苦,這些天你把自己關在家,也不去公司,所以,我幫你狠下決心。”她神情自若,並不認為自己有何過錯。

方卓昂一拳重重打在牆上,暴怒地說:“夠了你閉嘴!你有什麼資格來替我決定,她才18歲,你用你對男人豐富的體驗去傷害她。她差點死了!我不會原諒你,蒲葦,你讓我徹底認清你的麵目。”

蒲葦從沒見過方卓昂發這樣大的脾氣,蒲葦母親也從廚房跑出來,呆望著他們倆。

“方卓昂,你就是個懦夫,是你的優柔寡斷在折磨我!我怎麼知道她會去死,她就會演戲,她要是真想死,會死不了嗎,她就是個禍害,禍害活千年,她才死不了!”蒲葦話音剛落,方卓昂舉起的手就要朝她臉打過來。

他的手在距離她臉很近的位置停下,他緩慢收起了手,捏緊了手心。

“你們到底怎麼了,有這麼大仇恨,就算我女兒千錯萬錯,你看在她死去父親的份上,你也要原諒她……”蒲葦母親哭訴著。

蒲葦走過去,摟著母親,望著方卓昂一字一句地說:“方卓昂,你自由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最後一句話,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歇斯底裏。

方卓昂邁著疲憊的腳步,離開。

他反思自己,是哪個環節,錯得一敗塗地,把兩個女人都傷了透。

李品接到蒲葦的電話。

電話中,蒲葦認真地說:“李品,我們結婚吧。”

“好。”隻是一個字,李品掛了電話。

半小時之後,李品站在蒲葦的麵前,單膝跪下,手中是耀眼的一克拉鑽戒。

“你把我當哥們,我把你當女神。從我到了法定結婚年齡起,我就對你說過,嫁給我,在任何時候。”李品虔誠地說。

這個長相普通平時從來都不正經的男人,一本正經說著求婚的話。

蒲葦戴上戒指,淚如雨下。

方卓昂,總算可以對你徹底死心,我也該謝謝你,把做決定的權利交給了我。

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僥幸,僥幸有天你是會喜歡上我。

次日的清晨,蘇綠從夢中醒來,看到方卓昂英俊灑落如昔的模樣,麵目多了些滄桑。

他像孩子一樣投入她懷裏,頭頂著她的下巴。她抱著他,一下子心都柔軟了,再也恨不起來了。

“我去找蒲葦,把話都說清楚了。她父親的死是因我生意上得罪了人,我覺得虧欠她太多,我才不敢麵對,選擇躲避你。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過,蘇綠……你相信我。”他在她懷裏說。

她想,上天一定是看她太孤獨,所以派他來給她作伴,世界這麼大,兩個人在人海中撞了麵。

她該多給他一些包容,錯的不是他,隻是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或是,生不逢時。周丹娜說的對,他是成熟的男人,不是校園裏的少年。至少這幾年,他對她發乎情止乎禮,從未舍得傷害她。

念及這些,都能原諒。

“你以後可不要再遇到我這樣的人,隻會令你痛苦。”蘇綠心疼地說。

她見他發絲間有白發,心頭一酸,低喃:“卓昂爸爸,你老了,你都有白發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他搖搖頭,眼淚已打濕蘇綠的脖間。

“我們再也不分開,蘇綠,你不許死,不許離開我……你答應我,再也再也不能夠有這種可怕的想法。”他哽咽著。

她撫著他的頭,他伸出手,她牽住,他輕輕摩挲她的手指,無言處,更情深意長。

之後的日子,他親自照顧她,無微不至,小心清洗她的傷口,煮她喜歡吃的食物帶來醫院,一小口一小口吹了之後再喂她,夜晚給她蓋毯子,讀泰戈爾的詩歌給她聽。

即使在她睡眠中,他們也手牽著手。

“我真遺憾,沒有在你十八九歲時就和你相愛。”她說。

“我十八九歲,你才六七歲。”他說。

既然相愛太晚,不如隻爭朝夕。

她吃著他煮的麵,滿口稱讚,說:“以後我們去開一家小麵館,你負責煮麵,我負責端麵和結賬,每天往來的客人在我們的麵館裏吃熱騰騰的麵,我再給他們倒一杯茶水。晚上歇業後,我們一起數錢,好不好?”

“你願意嗎,這麼美麗的姑娘,和我一起端麵。”他說。

卓昂,我願意為你消耗我的美麗。

蘇綠,我願意為你消耗我的生命。

她喊他“卓昂爸爸……卓昂爸爸……”反反複複喊他,他不厭其煩地答應。

蔣森來醫院瞧看蘇綠,若不是被蘇綠驅趕,估計蔣森都不願意走。倒是被蘇綠笑話,當年蔣森怎麼都不喜歡周丹娜,還惡搞作弄周丹娜,現在周丹娜蛻變成性感魅力的女人,還有個有錢體貼的男人,問蔣森是不是老後悔了。蔣森倒不以為然,還很自大地說,喜歡他的女人太多,少一個等於少一個麻煩。

張恩讓也捧了一束白色月季來醫院看望,她還驚訝地說,沒想到那天晚上和我媽媽一起送進醫院的女孩,會是蘇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