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無名爬到山頂的時候太陽還包裹在雲層裏,隻是那片雲像是懷著一件絕世奇珍一樣周邊隱隱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
他在晨曦中仰麵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摻和著花草香味的清新空氣,想著昨夜自己成功地通過了父親對他這一階段武功進展的考試,臉上不覺露出稚氣而得意的笑容。他記得父親在傳授他天聽術時對他說過,當年的父親在十五歲時才初窺這門武功的門徑,而自己目前連十二歲都未滿,比父親當年提前了整整三年。
昨夜裏怎麼沒有夢?他記得臨睡前自己曾經拜托過月亮裏的神仙讓他能再次夢到媽媽的臉,可是好像他剛剛閉上眼睛,他家院裏的那隻叫‘蟲蟲’的雞就開始啼叫了。害得他連夢也沒來得及做,錯過了和媽媽的約會。要不是想著提前趕到山上來預先布置一番和龍兒約會的場地,他一定會用目前他認為自己學得最好最有心得的‘彈指神功’的功法懲戒一下那隻公雞。一想到錯過昨夜夢中和媽媽的相會,他不情緒有點低落,不過當他回首看到離山頂隻有一百米距離遠近的那個山洞時,忍不住又壞壞地笑了。
他一溜小跑到那個山洞前,從懷裏掏出那條早就預備好的長長的,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蛇,蛇頭朝下偷偷地掛在洞邊崖壁上斜斜地生長著的一叢野草上,然後躲在一邊,靜靜地等待。
這是他家附近一座孤立於山穀之中的小小山崗,他同父親就住在這道山崗的腳下。此時太陽已經完全撕裂了雲層,揮灑出萬道光芒,把這座小小的山崗染成一片金黃。但他家那個小院卻獨自在這座山崗的陰影裏,遠離山穀裏的村莊。
一直以來,父親基本止他同外界的接觸,所以他的玩伴除了家裏那隻叫蟲蟲的公雞外,幾乎沒有其他年齡相仿的夥伴。不過龍兒是唯一的例外。一想起龍兒,他心中感到一片暖意。
和龍兒的相識是在大概一年多以前,也是在這裏,也是像今天一樣霞光初現的清晨,當時他獨自在這道山崗的最頂端對著初升的太陽練習‘彈指神通’的功法,把一粒粒石子用內力通過手指彈射至雲海深處。在完成一組練習後,他坐下來休息時,突然聽到崖下傳出有人奮力攀爬的響動。這是個人跡罕至的荒涼山頂,誰會在一大早來攀爬呢?從對方攀爬的響動來看,對方顯然沒有任何的武功。他忍不住從崖頂探頭看去,看到一個和他歲數相仿的小孩正鱉紅著臉,手臂上帶著道道劃傷卻依然很頑強地向上爬來。
他幫助那個倔強的小孩爬到了崖頂。當他好奇地問對方為什麼一大清早要來爬這麵山崖時,對方眼裏那滿含失望與憂傷的回答令他至今記憶猶新。
“他們說,如果我能在太陽剛剛升起時爬到附近山崗的最高處,就能看見我的媽媽。他們騙我。”
就這樣他認識了那個叫龍兒的玩伴並結成了生死不渝的好友。
龍兒怎麼還沒到?藏身在暗處的他心裏突然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和焦慮。也正在此時,他看到龍兒正從遠處向他們約會的地點飛快地跑來。不過龍兒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長發飛揚,嬌小綽約的女孩。
那女孩影子似地緊跟著龍兒,腳下行雲流水般飄逸,遠遠看去完全不是在跑而是像一朵彩雲被龍兒跑動時帶起的風牽引著在飄。
龍兒一口氣跑到洞口,帶著踹急的心跳,紅撲撲的小臉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他的身影。
“無名哥哥”龍兒見山洞邊看不到他,開始叫了起來。
那個和龍兒一起飄上來的女孩身穿一襲紫紅色的長裙,背對著無名的方向,靜靜地俏立在一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上插著一把鮮紅美麗的蝴蝶發釵在朝陽的照射下展翅欲飛。
那女孩見龍兒有點焦急地呼喚著他,也妙目流轉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但目光的核心卻始終不離龍兒的左右。當她半轉過身,眼睛的餘光掃過他的藏身之處時,美麗的秀目裏暮地暴起一簇帶有戒備之色的精芒。
那小女孩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能有如此的功力,韓無名心中暗暗喝彩。但同時也開始有點奇怪龍兒今天怎麼和這個女孩一起來赴這個本該是他們兩個人的約會。還有就是龍兒本身是沒有武功的怎麼會有像這個女孩這樣小小年紀就身懷絕技的朋友?那女孩表麵上是在幫龍兒找尋著自己實際上卻分明是在警戒著龍兒的四周。還有就是剛才那個女孩分明已經發現了自己卻沒有和龍兒說破,目光繼續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懷著滿腔的疑惑準備現身去和龍兒碰麵,剛探出小半個身子,內心忽地一緊,隱約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殺氣從那個他們即將進去探險遊玩的山洞裏傳出。那殺氣淡到若不是他昨夜完成了‘天聽術’初步功法的修煉就一定察覺不到。也就在此時,那小女孩朝他隱藏的方向猛然間轉過頭來,隨著那女孩長發雲一般在他眼前掠過之後,他們的目光相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