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才人(1 / 2)

才人?

謝誌麵色微僵,眼底的陰霾一掠而過。

這新帝的手腳倒是迅速,蘇家小姐入府不過兩日,這邊就要晉升為才人,帶入宮中?

謝家之人,自然不必向這個三品禦前侍衛行大禮,謝誌不過略略躬身抱拳,扯了扯嘴角:“蘇姑娘天姿國色,難為皇上一見傾心……隻是這禮部尚書,怎就從未提及選秀女的事?”

此話一出,陳瑾眉宇間暗含不悅:“皇上的事,又豈是你等能幹涉的?”

謝誌連連點頭,麵帶笑容:“的確,是草民逾越了。”

說罷,他側過身,笑眯眯地道:“如此,在下先恭賀蘇姑娘榮得聖寵。想必,蘇當家聽聞定然與有榮焉。”

謝誌還道提起蘇和此人,加之先前不堪的過往,蘇家小姐就算不會羞惱成怒,也必然臉色不善。

既然不能公然得罪新帝,他又為何不能為難一下麵前這位看得見,卻吃不著的美人兒?

謝誌心下惱怒,原想著向陳瑾討人,不過區區三品禦前侍衛,諒他也不敢拒絕。

即便他有心把美人兒送入宮中,討好那傀儡皇帝。以謝家的手段和人脈,李代桃僵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卻沒想到,居然被那新帝先下手為強,率先納入後宮之中……

“承謝公子美言,隻是月前蘇家已經將民女趕出府外,自此之後,民女再不是蘇家人了。”沒有惱怒,亦不見怨憤,平平淡淡的語氣,仿佛事不關己。

如此淡漠的態度,遠遠出乎謝誌所料。

他一怔,笑容漸冷。

這蘇家小姐倒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兒,尚未進後宮,就迫不及待地與蘇家劃清界限。

還是說,是急著跟他謝家撇清關係,討好新帝?

“所謂血濃於水,蘇姑娘此番話聽起來,莫非是嫌棄蘇家世代為江南小小的商賈?”謝誌的折扇往掌心一拍,似笑非笑地開口。

言下之意,分明是指責蘇言有了皇帝這個靠山,便立刻忘本,不孝不義。

蘇言暗自好笑,這蘇家小姐生母早逝,生父又對她視若無睹,甚為冷落。後來得長兄憐憫,她比不上府中的嫡親姊妹,生活還算無憂無慮。

隻是這前前後後的,小叔蘇和又對蘇家小姐做了什麼?

占了蘇家祖產,覬覦其美色,克扣月錢逼其就範。遣走院中侍婢,以方便他行禽獸之舉。還害得其逃出府外,顛沛流離,最後香消玉殞……

如今,眼前之人卻譴責蘇家小姐的忘恩負義?

真真可笑,難不成還要感謝蘇和幾年來的的逼迫與暴行?

轉眼間,蘇言卻緩緩笑開了。

確實也該感謝蘇和,若非他,自己如何不曾喝下孟婆湯,又重新回到了這世間,重新遇上那人?

“民女感激謝公子提點,隻是當初主母將賣身契交還給乳娘,又把生母留下的微薄嫁妝一並奉上。”蘇言頓了頓,瞅見謝誌不悅的神色,垂下眼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道:“並非民女不願做蘇家人,可惜……”

話已至此,說得明明白白。

根本就是因為小叔的事,她與乳娘不得已離開蘇家。蘇和理虧在先,又何來所謂的忘恩負義?

聞言,謝誌麵色一陣青一陣白。餘光瞥見陳瑾眼底的揶揄之色,更為羞惱。

這小小的落魄孤女,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口齒伶俐。

隻是蘇言抬手用寬袖掩著半邊臉,雙眼濕漉漉的,咬著唇,臉色發白,好不可憐,完全不像是在裝模作樣的做戲……

謝誌勉強做足禮數,這才不情不願地抬步離去。

暗忖著,蘇家小姐要入宮的消息,需盡快告知當家才行……

蘇言見謝誌走遠了,悄悄低頭抹去眼角的淚光,唇邊的笑意甚為慘然:“陳大人,民女失禮了。”

“無礙,”睇著她麵上的淚痕,陳瑾擺擺手,頗為不自然地轉開了視線。

蘇言矮身一福,感激道:“多謝大人方才及時解圍,要不然的話……”

陳瑾連忙伸手虛扶一把,神色有些僵:“君無戲言,剛剛在下所言確為事實。皇上金口玉言,又豈能用作敷衍?”

假傳聖旨,即便是身為君於遠心腹的他,也是不可為之。

蘇言連眼淚也忘了擦,呆愣了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慌與愕然,顫聲道:“……陳大人,民女身份卑微,何德何能入宮伺候皇上?”

陳瑾暗歎,收到謝誌入府的消息,皇上留下這道口諭就打發他回來,絲毫沒有給他回神與勸阻的時間。

隻不過這蘇家小姐的表情,倒是耐人尋味。

若是其它女子,早就該誠惶誠恐,欣喜若狂。畢竟從麻雀變成鳳凰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哪會像她這般似是萬分不願意的樣子?

撇撇嘴,陳瑾冷聲道:“聖意已決,蘇姑娘這邊收拾停當,明早就隨在下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