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蘇賢自君於遠身後徐徐走來,神色夾雜著一點惶恐與遲疑:“姐姐興許是跟謝公子在禦花園裏碰巧遇上,這才到涼亭一坐。”
說罷,伺候在側的綠兒小聲插嘴道:“主子,剛才兩位的舉動親昵,怎像是偶然遇上的?”
“放肆!”蘇賢扭過頭,蹙眉嗬斥一聲:“這關於姐姐的名節,無憑無據怎能胡亂猜測?方才,說不定是謝公子替姐姐掃去肩頭的落葉。”
她看向蘇言,低聲輕問:“姐姐覺得妹妹說得對麼?”
蘇言冷眼望著芝蘭殿的主仆一唱一和,心下冷哼。
這涼亭之中,何來落葉?
這分明是提醒君於遠,剛才所見實乃另有隱情。
蘇家受謝府照拂良多,誰又曉得入宮前,蘇言與謝昊之間是否有別樣的關係?
一番話下來,令人禁不住往深處想……
蘇言咬牙切齒,卻又不清楚君於遠和蘇賢究竟在暗處看到了多少。
謝昊剛才在她臉上找尋易容的痕跡,在旁人眼中怕是像在卿卿我我,實在是百口莫辯。
難道坦言,謝當家懷疑她的麵皮是假的,因而又摸又捏?
此話說出來,恐怕更難以令人信服。
相對蘇言的忐忑,謝昊就坦然得多了,若無其事地作揖道:“蘇家聽聞蘇美人病弱,這便托臣下將一幹補品送入宮來。隻是之前在芝蘭殿吃了閉門羹,臣下無法,這才懇請蘇采女代為轉交。”
一席話滴水不漏,讓人尋不出錯處來。
既表明了兩人相約在此地的緣由,又四兩撥千斤,將事情拋回了蘇賢身上。
謝昊心下冷笑,聽聞這位蘇美人不惜重金收買了太醫院的一位不受寵禦醫,替她另製藥丸,好擺脫謝府的控製。
過河拆橋的手段,這些年來他見得夠多了。
不過派人稍稍跟那位禦醫透了一點口風,便眼巴巴地前來報信。
誰是誰的橋,還是未知之數呢……
蘇賢對上謝昊的目光,不經意地撇開臉,歉意地笑道:“芝蘭殿的奴才不懂事,怠慢了謝公子,我在此向公子賠個不是。”
“蘇美人言重了,隻是不聽話的奴才,確實留不得。”謝昊睨了她一眼,見蘇賢眼神有些躲閃,心裏冷哼著轉過頭來:“皇上,若無它事,臣下先告退了。”
蘇賢眼見他轉身要走,咬著唇猶豫一瞬,又上前挽留道:“謝公子何故走得這般急……姐姐一言不發的,莫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正好皇上也在,自會給姐姐一個公道,姐姐有話不妨直說。”
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子!
謝昊已經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蘇賢還如此不依不饒的。
蘇言暗忖著,這蘇家二小姐,莫不是背地裏新得了哪位靠山,居然這般毫不客氣地甩了謝當家的麵子?
此番作為,更像是跟謝家撇清關係。
這是在君於遠麵前特意擺得一場戲,另有圖謀,又或是蘇賢的本意?
不管如何,這矛頭最終還是指向了自己。
她素來不喜多事,隻是河水不犯井水,蘇賢未免欺人太甚。
是當自己還是原先那位怯弱的蘇家大小姐,任由人欺淩?
可惜,如今這軀殼裏早就換了人……
蘇言盯著蘇家二小姐那雙勾人丹鳳眼,似笑非笑道:“皇上尚未允許,一個小小的宮婢便能旁若無人的插嘴……妹妹身邊的奴才,的確該換了。”
聞言,蘇賢的臉色又紅又白,有些驚惶地望向身邊的君於遠,急忙告罪道:“臣妾禦下無方,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