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避開君於遠設在宮內的無數眼線,暗地裏將譚老禦醫請入冷宮替蘇言看診,實乃難上加難。
蕭霖索性坦然地向新帝請示,卻在蘇言的再三哀求下,隱瞞了她失去味覺之事。
隻道她夜裏難以入眠,請禦醫前來診治。
君於遠心急如焚,匆忙帶著譚司浩便直奔兩人的居所,睇著榻上的女子,臉色明顯比前一晚蒼白許多,不禁連連揪心。
坐在榻前握住她的手,君於遠厲眼一掃,譚司浩立即躬身上前,恭謹地詢問道:“不知皇後娘娘除了難以成眠,可有其它不適之處?”
蘇言略略撇開臉,抽回了手臂,低聲說道:“皇上,師傅有要事商討,還請移駕書房。”
君於遠一怔,搖頭道:“不妨事,讓譚禦醫替言兒把脈後,朕再過去。”
“皇上,大事為重。”蘇言放在腿上的雙手漸漸握緊,鄭重其事地提醒道。
見她滿臉肅穆,怕是非去不可。
君於遠無奈,隻得抬步離去,臨走前吩咐道:“譚司浩,仔細替言兒看看,出了任何差錯,小心你的頸上人頭。”
老禦醫連聲答應,為皇家辦事,做得好了自然是家財萬貫,封賞無數。壞了事,不但要賠上自己性命,怕是連九族子孫也難以幸免。
譚司浩暗自歎氣,語氣仍是恭恭敬敬的:“請皇後娘娘伸出手,臣下這就替您把脈。”
蘇言躊躇著,終究是順從地把手臂往前一送。
老禦醫兩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漸漸的,原本撚著胡須的手僵在了半空,雙眼瞪大,幾乎要軟倒在地上。
明明服下“還原丹” 那天,這位新皇後體內的毒素被抑製住了,如今怎地四處逃竄,甚至有大肆蔓延的態勢?
“娘娘這幾日可是服用了別的湯藥?”譚司浩驚得滿額冷汗,雙眉皺緊,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除了蕭霖親手烹調的吃食,蘇言自問並沒有服下其它來曆不明的東西。
譚司浩的三指微抖,顫聲問:“娘娘除了這雙眼略微不便,可有其它特別之處?”
蘇言抬起頭,即便雙目被錦帛蒙上,仍是讓老禦醫有種不寒而栗的威懾感:“既然譚禦醫已經察覺,我也不必細說了。”
“皇後娘娘,老臣罪該萬死……”譚司浩收回手,跪在榻前,仿佛已經能想象到待會的他將要承受帝王如何難以言喻的滔天大怒!
“譚禦醫方才所言,是懷疑有人對我再次下毒?”蘇言漫不經心地問著,話語中是不容拒絕的質問。
“這……”譚司浩猶豫半晌,不知該不該答。
畢竟此地除了自由出入的皇上,隻有蕭霖與皇後娘娘兩人。若是有人暗中下毒,試問最該懷疑的,除了蕭太傅還有誰?
蘇言沒有繼續追問,安靜地坐在榻上,不發一言。
反觀譚司浩在這沉默的氣氛中,卻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倍感不安。
他終究是忍受不住,一再壓低聲線應道:“回娘娘,以臣下之見,並非有人再次下毒,而是讓娘娘服下了一種藥引。”
“哦?”蘇言皺起眉,不耐地擺手道:“譚禦醫,繼續說。”
“是,”譚司浩每句話都在腹中一再斟酌,這才說出口:“這藥引本身並沒有毒,卻能令娘娘體內的毒素加快滲透的趨勢……”
“可是臣下認為,此處有太傅在,旁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藥引很可能並非這兩日,而是之前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