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琛,快過來。”耳邊傳來皇後慈愛的催促。
穩健的腳步聲在漸漸靠近,我的心頭也越發緊張起來。依照太子對我的厭棄程度,即便我什麼都不說,站在那裏,本身就已經缺點滿滿了。
今年的缺席,太子勢必蓄積了滿滿的壞水等著吐我。
“相國。”磁性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雖未抬頭,卻也料想得到他的拱手之舉。
“太子折煞老臣了。”父親也佯裝客氣對太子行了君臣之禮。
“這位是相國的千金,蓮瑾。”皇後媒婆範十足。很快便向太子介紹起我來。
“蓮瑾妹妹好。”太子看似彬彬有禮,可我卻在這聲問候中聽到了一絲狠厲。
“臣女見過太子。”我心中惴惴不安,表現得格外拘束。
“莫要害羞,現在無須講究君臣之禮,抬起頭來。”見了我的不適應,娘娘隨即寬慰起我。接了吩咐,我戰戰兢兢地抬起了頭,可當看到那張臉,我頓時傻了眼。
怎麼可能,太子、太子竟然就是那天在長街上對我動手的李姓土豪!當得知他富有,且沒有肚腩和禿瓢的時候,我就該懷疑他非俗物,隻是我沒想到他會這麼不俗。
我們對彼此的老底心照不宣,但卻不得不顧及到大局,強裝歡欣。四目交接間,太子笑得燦爛,我也跟著燦爛。
我們的燦爛呈泛濫趨勢,張狂而無度。可在狂笑的背後,我的淚水卻早已蓄滿了眼眶。完了,這次我是徹底玩完了。
太子必定會說服他的父皇對相府滿門抄斬,順帶著株連九族。當然,這其中肯定包括阿花,不,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解他的心頭之恨,在弄死阿花後,他一定會將它煎炸或清蒸或醬鹵或水煮。想到這裏我咽了下口水,我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什麼,可這隻是出於對太子狠毒程度的一種揣度。
我發誓,身為阿花的主人,我從未對它起過絲毫的歪心,我甚至都未曾想象過它沒毛的樣子,更別說殘忍地將它殺害後做成吮指原味雞、黃金脆皮雞和烤雞腿堡了。
好吧,我承認,即便我對阿花有所垂涎,但我真的未對它起過殺心,我隻是純粹地希望它茁壯成長,日後揚名雞界。
如果阿花聽得懂人話,或者我會說鳥話,我現在一定會千裏傳音通知它收拾細軟,趕快跑路。奈何,我並沒有挽狂瀾於既倒的本事,隻能將癲狂的笑聲無限拉長。如果阿花命裏注定有此一劫,我隻能盡自己全力,讓它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竭盡全力地笑著,下巴已經酸痛難耐,眼角的淚水更是由於用力過度,群湧而出。
而對麵的太子,依舊隻是燦爛。
今日的他已經換上了朝服,比起那日長街之上,更顯英氣俊朗。甚至對峙之下,他的笑容依舊和煦溫暖,讓人如沐春風。那微眯的眼眸,那英挺的鼻梁,那完美的身形,那嫩滑的肌膚,手感也一定……
這大概就是我戰敗的理由,無關道行深淺,在男色麵前花了眼,注定老天也幫不了我。眼見我就要這樣笑死了。皇後娘娘終於無比天真地探過了頭:“你們認識。”
“不認識!”我們回答得異口同聲。
我似乎聽到皇後心裏的潛台詞:“神經病,不認識,你們笑個毛啊,蠢貨!”可礙於身份,她表現出了與身份相符的素養:“既不相識,何故表現得這般熱絡?”
“回稟母後,兒臣雖是初次見到蓮瑾妹妹,冥冥之中卻總有種相識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吧。”這句話太子說得咬牙切齒。
我麵頰抽搐了一下,這哪是一見如故,分明是一見身故。
可不明就裏的皇後娘娘聽了太子的話,卻越發歡欣鼓舞起來:“瑾兒,聽到了吧,你彥琛哥哥可是鮮少對女孩子如此主動的。”
娘娘似乎將太子的不孕之症同人倫之事掛了鉤,而她現在的眼神,就仿佛我是能幫太子繁衍後代的女神。
我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因此,盡管清楚太子的底細,我仍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謝殿下抬愛。”我微低著頭,再度躬身一福。
“蓮瑾妹妹客氣了,既是初次入宮,想必對宮中的一切還不熟。不如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帶妹妹好好參觀一下吧!”
太子的目的越發明顯起來,他此舉分明是要避開爹與皇後,私自將我處決。
不不不,我心裏的聲音在做著瘋狂的抗拒。
“承蒙殿下不嫌棄,老臣替小女謝恩了!”
正當我陷入水深火熱之時,爹卻及時地站出來橫補一刀。
“相國客氣了,這種事你說了不作數,關鍵是得聽令千金的意見。”太子說著,重新將犀利的眸光投了過來。
“你說呢,蓮瑾妹妹?”魅惑的聲音中透著濃重的威脅。
父親已經指望不上,在這樣強大氣勢的壓迫之下,我隻得將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皇後身上。可當我看過去時,娘娘曖昧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了蛤蟆看綠豆看順眼了的熱情。她現在一定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件一見傾心的純愛故事,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心心念念地感慨,她的皇兒初次見麵就有如此反應實屬不易,殊不知太子已經私下呼叫我好多次了,更悲壯的是,我沒回。
在太子的步步進攻之下,我隻得默默承受。
“承蒙殿下抬愛,小女求之不得。”這一聲客套注定了我接下來的悲慘。
“妹妹請。”我始終低垂的目光瞥見那隻纖長的手,自慚形穢地將爪子往袖裏又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