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的確是山清水秀,空氣清新,甚至微微地感受到一股田野的芳香,這是耕作的人所感受不到的,因為他們向往的是城市裏霓虹閃爍的美好生活,這種混雜著肥料、花香、蔬菜葉子、果香和麥稈焚燒的味道,隻是他們天天都聞著,仿如我們在城市裏嗅著的那些汽油和灰塵的味道一般,已經沒有感覺了。
興隆村並不興隆,反而很窮,從縣城隻能坐三輪機動車進去,因為這條村子隻有百來戶人家,沒有多餘的錢修路。
沒有多餘的錢修路就更沒有多餘的錢蓋房子了,所以一路進去,龍覺他們看到的房子是一間比一間破舊,越往裏麵的就越是簡陋。
進村沒多久,他們就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
在經過一棵大樹底下的時候,納涼的老人終於忍不住用充滿鄉音的口吻,問胸前掛著相機的龍覺他們:“你們是來采訪黃娟家人的記者同誌嗎?”
“哦?”龍覺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身偽裝正好被趕上了用場,瑪麗急忙問道:“老人家你猜對了,請問能告訴我們黃娟的家人住在哪裏嗎?”
來到黃娟家裏的時候,已經有兩三位記者在了,他們望了瑪麗和米什爾脖子上的工作證一眼,也沒有多話繼續著自己的采訪。
龍覺他們見狀更是暗自慶幸。
但下一刻,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們明顯地感覺到,和平和判官就在被采訪的黃娟的家人當中。
黃絹的家,是在一個不足二十平方米的低矮的黃泥房內。正處於哺乳期的黃絹堂姐黃女士淚流滿麵、哽咽地向記者口述了黃絹所寫下的遺書內容。“這孩子命特苦,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說走就走了。”她說,5月18日14時30分左右,黃絹棉表情地回到家,“當時她一聲沒吭,也沒跟誰打招呼。我和丈夫以為她累了,我丈夫在她屋門外看到,小絹回屋後坐在飯桌前寫東西。我們認為她是在寫作業,誰能料到她是在寫遺書?!晚飯前我們喊小絹吃飯時,發現她麵色蒼白,已經沒氣了,她手中緊握著一封千字遺書。”
遺書的內容:“姐姐、姐夫,其實我當時真的不是有意去偷那塊本不屬於我的麵包,我知道我錯了,但我當時真的非常餓,我沒能受得住。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兒,我再也沒有臉見你們了,也更沒臉到學校上課、沒臉麵對老師,我走了,永遠地走了,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而事情是這樣的:一整天滴米未進,雖然明知不對,但饑餓萬分的她還是沒得住酥香可口的麵包的,在便民店內將麵包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裏。在被店主發現並屢次宣稱將要把此事告發至學校後,覺得無臉麵對他人的16歲少女黃絹(化名)選擇了自殺來終了一切。
“可憐的孩子,我們是窮,我們是對不起你,隻希望來世你能投個好胎,別再投到我們這些窮人家裏來了……”黃娟堂姐的眼淚劃過滿是汙垢的臉龐,看來這件事情發生後她就沒有消停過了。
她身旁抱著嬰兒的丈夫伸出了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那過早布滿了皺紋的臉上也落下了兩滴晶瑩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