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已經知道上次見的就是皇上,一夜都沒睡好,不知是福是禍,現在眼見李觀棋和顏悅色,心下才稍稍安定下來,叩頭道:“小吏肉眼凡胎,不識龍顏,罪該萬死,伏請皇上重重治罪。”他沒有職銜,所以還不敢稱臣。
李觀棋嗬嗬一笑,說道:“不知者不罪嘛,而且上次朕跟你是相談甚歡啊,你很好,朕很高興能認識你。”
趙普沒想到皇上竟會當麵誇獎,心潮澎湃之下,還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再次頓首道:“謝皇上恩典,小吏是粗鄙之人,蒙皇上不棄,已是天大的榮幸,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李觀棋很滿意趙普的答複,點點頭,說道:“你敢不敢有非分之想,那是你的事,朕用不用你,是朕的事。你心裏有個準備。”
“謝皇上隆恩。”趙普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李觀棋的這一句話已經表明自己可以正式踏入仕途了,對於沒有受過正式教育的趙普來說,這是基本不能想象的事情。跪在地上的其他官吏們見此情景也是又羨又妒。
李觀棋又衝秦敏中說道:“起來吧。朕這次過來,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隨便看看,你還是讓他們各忙各的去吧。”說著話便邁步進了戶部正堂,朝正位上一坐,衝跟著進來的秦敏中說道:“把陸雲海叫進來一下。”
李觀棋雖然下旨讓各忙各的,但是他占了戶部正堂,除了尚書秦敏中,誰還敢隨便進去啊?隻好都在外麵站著,陸雲海也在其列,正在詢問趙普和李觀棋會麵的情形呢,卻見本部長官秦敏中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徑自到自己跟前說道:“皇上叫你進去問話,快隨我進去。”
“皇上叫我?”陸雲海一愣,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皇上怎麼會想起單單召見自己來了?當下也不及細想,忙跟著秦敏中走了進去,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口呼:“臣戶部淮南清吏司主事陸雲海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觀棋穩穩受了禮,伸手接過唐茂遞過來的茶,呷了一口,放在旁邊,才開口說道:“朕有些話要問問陸雲海,你們都出去吧。”
唐茂已是領教了李觀棋的脾氣的人,聽李觀棋如此說,忙拉了秦敏中一下,帶著眾人退了出去,並順手將門關了起來。
待眾人都出去後,李觀棋才貌似隨意地衝陸雲海說道:“起來吧。”
“謝皇上。”
“坐吧。”李觀棋又隨口說道。
“臣不敢。”
“朕讓你坐你就坐,有什麼敢與不敢的?”李觀棋略顯不耐煩地說道。
“是。謝皇上賜座。”陸雲海不知道李觀棋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隻好本著皇上怎麼說自己怎麼做的原則,依言坐下。
李觀棋這才仔細打量起這位先皇時期的變革家來,隻見他身著一套曲皺不展的青色官袍,顯其不修邊幅;一張不剪髭須的方正麵孔,顯其不究儀表;唯有一雙晶亮靈動的眸子,透出思辨的精明。
說實話,見到陸雲海這個樣子,李觀棋心裏的失望又增加了一分,他明白在這個時代有很多有才華的人都喜歡表現的放蕩不羈,不修邊幅,但是一個連自己形象都不注重的人又怎麼指望別人重用你呢?但是陸雲海畢竟是敢自比孟子的人,就此不用也實在可惜,想了想,李觀棋還是開口說道:“朕聽人說你自比孟子,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