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空海眼見李觀棋動了真怒,看來這忠烈祠之事,皇上也是鐵了心要辦的了,而且自己兩次封駁,皇上兩次退讓,已經是給足了自己的麵子,再堅持下去,廷議的結果也未必能比現在更好,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可能就此終結,那麼自己的抱負也就難以實現了。想到這兒,口氣一軟,說道:“如若陛下與諸王不拜,且每年一祭,臣也不反對!”
李觀棋又環顧了一下殿中眾臣,笑道:“眾卿以為如何?”
“皇上聖明!”眾臣一起欠身回道,隻是神情心思,卻各不相同。
這麼一場關於榮譽的爭論終於塵埃落定,因為是皇上親自督辦的事情,所以忠烈祠的建設也是分外的神速,在死難者七七之前,忠烈祠落成了。
在盛大的悼念儀式結束之後,李觀棋又再一次走進了忠烈祠。此前的儀式上,諸王百官都在,他身為皇上,不能行禮參拜。現在隻剩下他自己了,他想好好地想死去的人道個歉——如果不是自己的粗心大意,這些人是不應該死去的。
李觀棋走進祠中正殿,正要低聲禱告,卻突然發現旁邊角落裏,還有一個人正在伏地無聲的哭泣。
李觀棋以為是死難者的親屬朋友,便輕輕歎息一聲,低聲說道:“死者已矣,還須節哀為是。”
那人聽到李觀棋說話,抬起頭來,見了李觀棋的模樣,頓時臉色一變,吃驚的說道:“校長?”
因為是要以私人的身份祭拜死難者,所以李觀棋並沒有穿龍袍,這名青年居然能夠認出自己來,而且稱呼自己為“校長”,想來應該是金陵大學的學生了,便點了點頭說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獨自在此哭泣?”
那名學生低著頭,輕聲回答道:“學生叫公孫子涵 ,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難得你如此重情義,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心存感激的。”李觀棋隨口說道,但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急問道,“你說你叫什麼?”
“公孫子涵 !”那名學生再次低聲回答道。
“是你研製出了黃油火藥?”李觀棋急問道。
“是我……”公孫子涵 拚命咬著嘴唇,但是淚水仍是滾滾而下。
李觀棋已是明白了為什麼公孫子涵會獨自一人在此哭泣了,因為他和自己一樣,心中都充滿了內疚和悔恨,他非常明白這種內疚和悔恨會將一個徹底擊垮的,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低聲說道:“剛才你沒有回答朕的問題,但是朕明白你的心思,你是因為自己發明了黃油火藥而感到內疚,是嗎?”
“嗚嗚嗚……”公孫子涵 雙手掩麵,以頭觸地,已是泣不成聲。
李觀棋說道:“你是覺得他們的死,都是你造成的是不是?”
“是。”公孫子涵低聲說道,話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如果不是我,他們都不會死,嗚嗚嗚……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