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先等一下——”
趙慶田正站在一號宿舍樓樓下的門崗處,忙著向宿管阿姨做簡要說明,突然聽到身後徒弟焦灼的阻止時,原本已快速跳動的心髒竟然生生漏了一拍。
呼吸還凝滯著,轉身,帶著一點兒怯意:“怎麼了?”
隻見劉鬱白唇色青白,微微顫抖,以極其嚴肅的神情,把手機舉到師父臉前:“你看,許諾林剛剛發來的。”
短信頁麵,黃色的背景,似乎在暗暗傳遞著某種未知的危險信號——速去辦公樓十四層,方儷冰恐對陸千芊不利。
趙慶田皺眉,眼角的肌肉輕輕抽動,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
印象中許諾林一向很有禮貌,所以發來的這條短信中連個“請”字都沒有加,近乎命令的語氣顯得十分突兀而緊迫。
“怎麼辦?”劉鬱白看看前麵通向樓上的長長台階,又轉頭看看牆上指引著離開這棟樓的消防指示,“我們去不去?”
“去!”
顧不上多說一個字,趙慶田回答的幹脆利索,慌裏慌張推著徒弟就向外走,直朝辦公樓奔去,至於為什麼會選擇相信許諾林,沒有功夫深想,基本隻是憑借自己那一瞬間的感覺。
一路小跑,近一個月來,查訪過無數次的Z大校園,在此刻變得比平時廣闊了好幾倍,從一號樓到十四號樓的距離,足以讓人渾身冒汗。
方儷冰知道是陸千芊故意嚇唬她了?特意把陸千芊帶到十四層電梯口進行對峙?陸千芊應該有防備心理才對啊……許諾林是怎麼知道方儷冰要對陸千芊不利的?
軀殼奔走在地麵,思緒漂浮於雲間,趙慶田將二者完美分離開來。
被自己製造的蒸汽籠罩了十多分鍾,滿臉通紅,太陽穴也“嘣嘣——”狂跳,終於站在電梯裏的師徒倆,懸著一顆心,都不敢出聲,直到電梯到達,發出一聲清脆嘹亮的“叮——”,兩人同時被震得腦仁一顫。
門開了,等在電梯口的女老師本能地護住心口後退了半步,顯然是被裏麵兩位警察直勾勾、帶有攻擊性的視線嚇住了。
趙慶田率先反應過來,扶著電梯門走出去,可是轉彎之後就是直通通一條走廊,一眼就能望到頭,並沒有陸千芊和方儷冰的身影,站在班主任老師辦公室門口敲了好久,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裏麵一點兒響動都聽不見,好像根本沒有人。
“要不要踹開?”劉鬱白揪著褲腿兒,做出待命姿勢,“師父?”
兩眼放空,如剛睡醒一樣惺忪,趙慶田呆滯了片刻,隨後得出了非常不樂觀的結論:“被騙了……一號樓,肯定是一號樓!”
劉鬱白一頭霧水,隻聽到趙慶田走開的時候,好像在不停呢喃著“糟了、糟了、”,根本顧不上給自己多做解釋,感覺形勢嚴峻,隻好緊繃著一根神經追在師父後麵進了電梯。
返回的距離,似乎漫長得不見盡頭,心裏越是悔恨,腳下越是焦急,趙慶田已經清楚的意識到,他們兩個被別人蓄意誤導了。
曾經一度深究過在1103宿舍的六個女孩兒中,到底該給許諾林什麼樣的定位,卻不曾悟出,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個躲在亡靈下的影子,一直在引導許諾林扮演什麼角色?其實,從在8211縱火案中,發現嫌疑人可以經過謀劃,精準預測董曉悠的行為舉止開始,就應該警惕,她有能力控製她們,這才是最可怕的。
太輕率了,趙慶田忍不住自責自己的大意。
是啊,他對許諾林的了解,怎麼可能比得上她?
快要經過教學樓,學生們正在上課,劉鬱白氣喘籲籲地請示:“師父,要不要先去控製住許諾林?”
趙慶田絲毫沒有減速,雖然實在是跑不動了,但至少保持著競走運動員的步伐頻率:“不用,和她沒有關係,而且……即使是陸千芊,估計也從沒有萌生過要脫身的打算,我們一直落後在時間軸上,這是最後一次逆轉的機會。”
劉鬱白不解,他們之所以傻乎乎地來了場超長折返跑,最終在辦公樓十四層撲空,不正是因為許諾林發來的短信進行幹擾了嗎?更何況她提出的幹擾項,的確是和案件緊密相關的地點,怎麼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