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這樣捉弄了一陣子後,終於把自己弄上了床。
他現在睡覺的地方,是一間很偏僻的偏房。房子很小,所以是他專用的書房。往常他在書房折騰了一陣子後,多是跑到他妻子的那個房間裏去睡覺,可今天他沒有去。
但是,他雖然把自己弄上了床,但一時還很睡不著。有這麼一個令人興奮,令人鼓舞的計劃,人肯定睡不著覺。
他躺在床上,連翻個身的時間都沒有,書房外的門被敲響了。刹期,他躺在床上的胡思亂想就被打斷了。
不用問就可以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來敲他書房的門。但他還是問:“是誰啊,這麼晚了,還來敲我的門?”
一點都不會錯的,就是他的妻子一副盛氣淩人的聲音:“你別裝模作樣的象頭豬。是我,你以為你家半夜三更還有貴客來到。”
田無勤翻身起床。他的油燈已很暗了。他挑了一下,書房內刹那亮堂了許多。
他打開書房的門,裝作正讀書用功得頭昏腦脹般地站在了他的妻子麵前,一邊問道:“夫人,這麼晚了,你來有什麼事?”
夫人卻一臉沒好氣地說:“來看看你這個狀元公在怎樣的用功讀書?”
呀?她手裏競還捧著夜點心。
田無勤毫不客氣地伸手過去,要拿夜點心。
他的手伸了一半,卻隻能縮著。這樣子很難看,象討飯的乞丐。因為他在心裏想,要是她不給呢,不是自討沒趣。
虧他識相。果真不錯,女人罵他了:“就饞,又沒人同你搶著吃。”
田無勤有話問:“小虎呢?”
她答道:“他睡著了。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他在她跟前很不自在:“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他睡得好嗎?”
她答道:“睡得象小豬一樣。”
邊說邊走著,已到了田無勤的書房內。
這下可放開肚子吃了。田無勤覺得肚子特別餓。剛才他沒有這個感覺,現在這個感覺卻是那樣的強烈。
女人小心地問道:“你剛才在讀些什麼書?”
她問這話的口氣很柔和,還有一點討好的意味兒。
田無勤打馬虎道:“我剛才在讀《論語》。”
她問得有點外行:“讀得怎麼樣?”
當然,這下可以輪到田無勤胡吹了。要是田無勤能真正的讀懂這部《論語》,田無勤當然不會到現在連個酸秀才也沒有考取?當然,田無勤識得《論語》中的字,唯有那句“唯女子和小人難養啊”,可以說被他活學活用了。
現在絕不能說這句話。他的妻子就隻好聽他胡吹了。其實她什麼也聽不懂,但她就愛這份情調。
這也是一份很不錯的生活情調。她最懂得享受,把田無勤也美滋滋胡吹得上嘴唇快貼到天上。
但她愛聽。
突然她說:“床頭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首詩我就能背。”
田無勤可能是吃完了那盤夜點心,有點倦意,就打馬虎說:“這首詩不好,還是這首詞好。”
她問道:“這首詞可是李白寫的。有誰的詩還能比他的好?”
田無勤胡吹《論語》可能吹累了吧。何況他妻子也轉了話頭,就知道他妻子也不愛他胡吹《論語》了。現在就有一首現做現賣的《點絳唇》,當然要在他妻子麵前賣弄賣弄的了。
於是麵對著燈光,田無勤搖頭晃腦地念起了他的那首《點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