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聽見花開,一季陌上香(3)(2 / 2)

她的心裏有怨,有恨,還有遏製不住的思念。她是那麼想念他!

她終於在極度的疲憊中,病倒了。她得了腮腺炎。

大家都說,那個季節裏,流行腮腺炎。隻有她知道,她的感情遭遇了挫折,是她的心,病倒了。

在家裏養病的時間裏,她一半的臉,氣球一樣地腫脹起來。

她無法張嘴吃飯,她痛得徹夜難眠。黑夜裏,她還聽見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淌著血。

她大約在兩周後康複。那兩周的時間,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當她步履輕鬆地走進教室的時候,忽然發覺,她對他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惦念。曾在生物課上學過,人隻要得過一次腮腺炎,終生便可對這種疾病免疫。她對他的感情,也因了一張小小的字條,從此免疫了嗎?她的心,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集訓一個月回來。比以前黑了,瘦了,似乎也更沉默了。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爭分奪秒地補習功課,心無旁騖地聽老師講課,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知識都收進腦海。她的心變得堅硬,他投過來的目光,仿佛遭遇了銅牆鐵壁,“咣當”一聲,彈了回去。他深深地低下頭,很少再去看她。

她如願以償地考入大學。而且,在高考中,超水平發揮,成績遠遠好於平時。班主任老師不無自豪地看著她,說,你好棒!那一刻,她的眼裏湧出淚水。成績來得如此不易,那段青澀的日子,她再也不願回首。

而他因為文化分數不夠,落榜了。

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不起一點漣漪。他們仿佛是兩條直線,從未相交,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延伸而去。

以後的日子,常有同學組織聚會,他從不參加。從同學的嘴裏,她知道,他當了一名普通工人,再後來,結了婚。他結婚的時候,很多同學都參加了,而她沒有收到他任何的邀請。

她上學,工作,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直到那年春節她回家,遇到一位老同學。寒暄一番,老同學忽然說,還記得他嗎?他在一次酒醉後,說了高三時曾對你心儀不止。可你們的眉來眼去,被班主任老師盡收眼底。在他去外校集訓前,班主任老師找到他,讓他斷絕你們之間的“往來”。否則,老師要將他的家長請來。一想到老實巴交的父母被請到學校,他妥協了。於是寫了一張字條給你……

她驚詫地張大了嘴。她從沒想到,那段苦澀的青春背後,居然還有故事!想起高考後班主任老師笑成一朵花似的臉,她的心裏,忽然有一種難以說清的感受。如果不是老師的“暗箱操作”,她的人生一定會是另一條軌跡。而同時,他的黑目,白齒,逼人的英氣,他的沉默,隱忍,他年輕而受傷的眼神,一齊湧入眼前。她搖搖頭,不願意多想,當年他的落榜,跟自己有關係嗎?一段曾不願再回首的青春,在她眼前,分明地鮮亮起來。那段青澀的歲月嗬,忽然間讓她懷念不已,懷念不已。

流星能飛多久

石兵

青春歲月裏,我對星空有一種莫名的依戀。每當白日的浮華散盡,我一個人或在陽台,或在屋頂,或在拐角的街頭,或在無人的廣場,舉目仰視著滿天閃爍的星辰,內心深處總是充滿了對於美好人生的憧憬。偶爾我會見到一些劃過夜幕的流星,它們仿佛一縷驚鴻般的目光,在我眼底燃點一份短暫的燦爛,也讓那一刻變得觸目驚心刻骨難忘。

我十七歲那年,在一所北方的小縣城讀高中,那是我最迷戀星辰的歲月。在一個雪後的夜晚,我獨自佇立在無人的街頭,沉浸在麵對星空的孤獨幻想中。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了:“你好,你是在看流星嗎?”

我愕然望去,是高中的同班同學梅奕。

梅奕是個很普通的女孩,留著齊耳短發,額前掛著淺淺的劉海。她正踏在一片泛白的積雪上,小臉凍得通紅,仿佛一隻熟透的蘋果。

“流星?好像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兩顆。”我有點心不在焉地說。

“電視上說了,今天晚上會有獅子座流星雨,白天還下著那麼大的雪,我還以為看不到了,沒想到,天一黑,星星們就都出來了。”

我點點頭,便把視線轉移到了星空。我並不知道今晚有流星雨,但聽了梅奕的話,心中也不自禁有了一份期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流星雨仍未出現。梅奕突然說:“你覺不覺得,星星好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那麼幹淨晶瑩,好像都能滴出水來。”

我眼前一亮,這真是絕妙的比喻,我禁不住對這個平凡的女孩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