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過後,山間的空氣清新地讓人窒息。
雲影靜靜地坐在竹亭裏,看著竹葉上的玉露凝成一滴滴水珠又慢慢滴下,轉眼在雲台峰上已經有三日了。剛來山上的第一天,花婆婆就興致勃勃地要用一用許多年都不曾用過的廚房,哪裏想到菜刀已經鏽成了一塊廢鐵,灶台也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雲影覺得霧雨峰的果子就已經夠好了,但是花婆婆卻非要在山上開一個小灶,搶了明瑄的月光鏡一溜煙跑下山去,揚言說要打造出來一套全天下最好的廚具。雲影攔不住她,隻好由著她去了。
花婆婆一走,雲台峰上就冷清起來,草木生長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凡修真人特意交代說江城的事情不可以外泄,花婆婆也是搬出來一套雲台峰現編的規矩,說什麼雲台峰的弟子學成之前不能私自外出,尤其是沒有什麼正當的理由。
雲影心中記掛這秋娘,隻好讓明瑄帶去了一封信,無非是說了一些自己拜入白鷺山門下學藝、暫且別過的客套話,也算是對秋娘有了一個交代,可是這個交代也僅僅是對秋娘罷了。每每看到花開,每每聽到雨落,他的心中總會出現那一襲淡淡的青衫,想起那日在杏花書下初次遇見的情景。
雲影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感覺到自己後腦上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打了一下,他回頭看見一隻拳頭大小的桃子躺在地上。這桃子還沒有熟透,顯然是被人從樹枝上硬生生地采下來的。
鄭小連站在不遠處笑道:“見了前輩還不快快行禮?”他不懷好意地看著雲影,今天花婆婆不在,凡修真人又在閉關,就算是欺負一下這個傻小子也絕對沒有人管。
雲影撿起地上的桃子,有些心疼道:“霧雨峰上那麼多瓜果,你幹嘛非要摘這一隻不熟的?”
鄭小連眉毛一挑,撐著自己的掃把道:“這還不明顯,為了打你唄,要是熟透的桃子打人都不疼,豈不是沒意思。”
雲影拿著桃子轉身就走,心裏想著這桃子放幾天應該也是可以熟透的。以前跟著師父在冰湖之畔,常年都見不到草木,更別說是瓜果了,因此他對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格外愛惜。
“你走什麼,不會真生氣了吧?”鄭小連快走幾步趕上雲影,從懷裏掏出來一個信封,“這是秋娘給你的回信,我本來是給你送信的,既然你這麼不配合,那我可就……”
雲影伸手想要去搶那封信,鄭小連忙退後幾步,嬉皮笑臉道:“凡修真人都肯破例收你為徒,我倒要看看你除了特別傻之外還有什麼本事!”他說著禦起鎏金掃把,從雲影身邊飛過,喊道:“想要這封信就過來追我!”
“你把信……”雲影一句話還沒說完,卻看見鄭小連的掃把散發著昏黃色的塵土一樣的光芒飛到了空中,眼看就要消失了。他急忙引出薄冰劍,飛身而上追了過去。
好不容易擺脫了清掃山路的苦差事,鄭小連正有滿身的力氣沒地方使,這回更是巴不得使出渾身解數。他在空中一個急轉彎避過一塊突出的巨石,看著身後的雲影站在掃把上拿著信封直嘚瑟,道:“你到底想不想要這封信了,怎麼禦劍比烏龜還慢,等得小爺我都快睡著了。”
雲影心中著急那封信,緊掐法決跟了上去。
“這才像話,跟前輩較量就得把看家本事都拿出來!”鄭小連嘿嘿一笑,禦起鎏金掃把向龍騰峰飛去。
正是晌午吃飯的時候,龍騰峰的弟子們正從四麵八方向飯堂彙集,鄭小連從空中看到飯堂前麵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心中突然又生一計。雲影平日裏大多數的時間都呆在雲台峰上,雖然白鷺門一眾弟子無人不知道凡修真人收了一個徒弟,但也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心裏正好奇地厲害。他看一眼飯堂門前的人群,揚著手裏的信封道:“呆子,有本事跟我過來拿呀!”
鄭小連說罷收了腳下的掃把向人群中落下,雲影自然不肯輕易放棄,擠進人群中追了過去。
“大家快來看呀,凡修真人收的高徒在此,爾等平庸之輩還不快快讓路!”鄭小連捏著手裏的信封邊喊邊跑,像一隻猴子一樣竄上蹦下。
“凡修真人的弟子?”
人群中一下子炸開了鍋,無數雙眼睛朝著雲影看過來。在白鷺山上清修本就無聊的緊,平日裏那些個八卦趣事早就被吮吸地毫無滋味,凡修真人收徒這件事正在新鮮勁上,能親眼看看凡修真人的高徒無疑會增添不少談資。立時間就有許多人圍了過來,裏三層外三層把雲影包裹在其中,任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