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回國的日期越來越接近,英傑與鄭遙風的接觸越來越多。凡是朋友聚會,英傑皆帶鄭遙風出席,尤其是白人圈子裏的。因為家境優越,鄭遙風從小受英語、法語教育,英語比英傑要流利許多,加之那名媛風舉止、著裝,每次都讓英傑揚眉吐氣。
某次聚會,一位曾在國內任外交官的華裔,竟認出了鄭遙風,說曾在前幾年的一次南京朋友的聚會上見過她,並詢問家中情況。鄭遙風淡淡地答了下。臨走前,那位頗有名望的外交官半帶恭維地留了英傑的電話,並富有深意地說:“小夥子,你前途無量啊!”
自那次後,英傑更小心翼翼地應對鄭遙風,想了解她的身世,也忍不住要關心她的事。某次聚會後,想起離鄭遙風回去的時間越來越近,不知她可否計劃過行程,於是送鄭遙風回賓館時說:“你這次來辦的旅行簽證最多待三個月,這之後要回國申請309配偶簽證,我是你的擔保人。申請的過程有些複雜,需要提供一切證明我們關係的照片,找到證明我們關係的證明人。申請遞交完,半年後才下簽,之後你就可以長住澳洲了,再一年半後,你便得到了澳洲PR。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計劃下。”英傑其實這話的最終目的是想問她訂了回家的機票沒,可沒問出來。
鄭遙風似乎沒在聽英傑的話,想必這些程序她早已爛熟於心,她隻回答說:“我不想待在國內!”帶著小孩的語氣,讓英傑聽了很高興。
“如果是那樣,遞交完309,你可再辦旅行簽證過來,在這邊等結果。”英傑記得朋友的老婆在國內,為了減少兩地分居的時間,用過這種辦法。
“嗯!”鄭遙風點了點頭。兩人說話間鄭遙風已下了車,鄭遙風對英傑說:“明天我搬家!”話落便走了。英傑知道,他明天該請假了。
想起鄭遙風一切講究,定有很多行李要搬,英傑將搬家的事告知了小白兔兩口子。他們雖日日盼望目睹鄭遙風之風采,但那幾日小白兔的表弟已住了進來,帶著拉布拉多狗又常請小留學生來家中遊泳池“下餃子”。貝貝讓小白兔製止表弟,小白兔溫柔試過各種方式最後表示沒辦法。貝貝就怪小白兔不該答應讓表弟住進來,為此事兩人一刻沒停止過爭吵,哪有心思來幫忙。英傑隻好找熊貓,熊貓表示一定到,並帶領旗下所有小弟。英傑則感覺,熊貓對成芳還沒死心。自上次他提起成芳是鄭遙風的閨蜜後,熊貓一直在為自己製造機會。
隔天下起陣雨,不過半個小時便停了。堪培拉最美麗的風景,便是在雨後,陽光覆照大地,萬物清新如油畫。
想起鄭遙風是很少睡覺的,英傑早九點便到了酒店。敲門時又覺得不對,英傑有體會,失眠的人捱到早上一般可以睡著,便在門外一直站著。
在鄭遙風麵前,英傑是一個再樸實不過的紳士了,從不多問什麼,做的隻是沉默和等待,鄭遙風有這種改變人的力量。不想,門一會就開了。
鄭遙風束一個蓬鬆的髻,露出光潔的額頭,比往日有劉海時增添了一份英氣。她著一件駝色宮廷袖連體衣,帶鉚釘肩章,今年很流行的軍裝風,上有秋香色鑽石包芯紐扣,褲腳至小腿中央,站在那裏,不一般的英氣。
“怎麼不進來?”鄭遙風敞開門,向屋內走去,說:“我看見車在樓下!”
英傑跟著進來,為防尷尬,起了另一個話題:“那車確實很個性,為什麼買那輛車?”
“有對夫妻要離婚,離不了,因為家產差一件沒變賣完。”鄭遙風笑了下,“我買了。清淨了現在!”
英傑聽著,一麵環顧鄭遙風的套房,跟他所搜索的網絡上配置不一樣。一切歐式的裝飾全被撤走了,換成整潔的茶白色床單,月白色的桌布,雅白色的浴巾,鬆波綠色的一次性杯子,像沒住過人的房子。隻是在餐桌上有剛吃完的早餐,專業營養師搭配好的那種,有燕窩,杏仁茶,一盤混合蔬果。桌上還放著一些保養品,早飯後還要吃月見草膠囊、膠原蛋白膠囊、維E等。難怪鄭遙風睡眠那麼少,皮膚狀態並不差。富人們總有套保養方法。
英傑問:“你不喜歡歐式懷舊家居?”
“像死人用的豪華品。死人和活人都適用的東西,我不用。”鄭遙風說。
英傑覺得鄭遙風的話好妙,說:“也對。記得我去年到歐洲旅行時,住一家當地頗有曆史的古堡酒店。歐洲的酒店都一個模子,被子極軟,睡下去就是一個坑,擺設極考究,浴室裏有暗香浮動,但夜裏總有夢魘,百年的古堡酒店,難免有仙去的人回來追溯過往。”
“我討厭鬼魂!”鄭遙風的手機響了,邊去桌邊取邊說:“如果我某天死了,是因為該死,絕不再懷念什麼。”
是成芳的電話,攜男友來幫鄭遙風搬家了,忘記了房間號。鄭遙風說:“不是跟你說了兩遍了嗎?”
掛掉成芳的電話,鄭遙風對英傑說:“成芳是那樣的女孩,感覺交待多少事都記不清似的,她一生的才華都用在了擺排場上,其實跟熊貓做一對夫妻,也沒什麼不好。”英傑聽了,笑著去尋找鄭遙風的行李,果真壯觀,一包包一箱箱,全是新的,一件舊衣也沒有,連行李箱也是新的,有的衣服吊牌還沒拆。鄭遙風又拿給英傑一張購物單說,家居我也買好了。英傑覺得,鄭遙風太神了。每個有錢人,都有自己神的地方。
成芳不一會兒溜了進來,身上穿著與鄭遙風一模樣的衣服,隻不過是桃紅色,結鬆花色腰帶,哪個追時尚的人不知道今年流行撞色?不過現代人所謂的時髦其實在《紅樓夢》中早被預言,《紅樓夢》中說,鬆花配桃花為嬌豔。
成芳那日還戴了tiffany情人節係列的love鑽石項鏈、玫瑰金手鏈,那行頭價值不菲,可像她這種身材不夠纖瘦挺拔的人穿不出時尚味。如果是穿在鄭遙風身上,效果就驚豔了。
成芳帶了新交的韓國男友Ben來,Ben剛到堪培拉讀本科,英語不是很好,一見英傑自覺見了同鄉,一直“思密達”個沒完。英傑用英語對男孩說,我不是韓國人。又問本來就是朝鮮族的成芳說:“他說什麼?”
成芳說:“他說你好帥,問你在哪家整的容。”
英傑“撲哧”笑了。
幾人正忙活期間,熊貓到了,但隻身一人,一副總裁的打扮,臉上又是總裁微服出訪時的親切。成芳隻當沒看見他,不僅如此,還跟男友當眾接吻,使得熊貓徹底沒了機會。英傑看不過,便問熊貓捷飛的事,想讓成芳覺得自己的朋友早有歸宿。熊貓卻低聲說,她病了。並不讓英傑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