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夜夜空中最亮的星(1)(2 / 3)

過湟源,經海晏,進入哈爾蓋,視野中是茫茫的戈壁和黑黢黢的雄渾的山峰,偶爾有羊群在啃食沙棘,卻不見牧羊人。天空碧藍,成團的雲彩,潔白如棉,低得好像舉手可摘。

此時已過正午,長時間地目視窗外,我能感覺到外麵依然炙熱,讓人產生視覺的疲勞,除了感慨疆土的遼闊,便是對此行目的地迫切的向往……

夜幕時分,格爾木到了!經過整整一天的車程,帶著滿懷的向往甚至一絲悲壯,格爾木,我孤身走進了你!

高原暮遲,此時,漢、藏、回、撒拉族的飯店生意正紅火,街上多是烤肉、麵片的招牌。我吃過一碗揪麵片,剛入住一家招待所,便聽得窗外下起了小雨。

這個幹旱多風且缺雨的小城,雖正是酷暑季節,夜晚卻要蓋被才能入睡。屋內燈火如熾,窗外雨聲淅瀝,置身高原之夜,我思緒萬千,這個陌生的地方,我一路風塵,追尋而來,來時是那麼堅定,而今真切地走進了它,叩問緣由,卻有一絲茫然,但內心分明踏實下來,仿佛放下了一個前世的包袱,了卻了一筆心債。對於這座城市,我隻是一個匆匆過客,而這座城市卻成了我安放心靈的宿地、精神寄托的故園。

翻開隨身帶的一本地圖冊,昆侖山就橫亙在格爾木的南麵,我一定要走近它。

第二天上午,在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我們穿過格爾木的大街,一直向南駛去。出城,先是戈壁,而後是無邊的沙漠。一下車,熱浪立即把我籠罩,眼前是真正的沙漠,窮荒絕漠鳥不飛,滿眼不見綠色,隻有起伏的沙丘在蔓延、鋪展,經年累月被風吹起的沙線,好似海麵漾起的道道波紋,沙海上熱氣蒸騰,如煙似霧。

抬頭遠眺,昆侖山巍峨聳立,天地蒼茫中,我胸襟大開,回首來時路,不禁眼眶發熱。陌生的疆土,似前世宿地,曾在心中婉轉千百次。我千裏迢迢,一路艱辛,隻為夢回故園。“橫空出世,莽昆侖,閱盡人間春色。”極目西望,那綿延兩千五百公裏的盡頭,該是怎樣一片天地……

人生天地間,我是一個永不停歇的追尋者,追尋一個個永在他鄉的心靈故園。

行盡天涯路,我是一隻淩空翱翔的孤雁,在現實與理想之間,終是恍然一夢瑤台客。

心若飛鴻,安能棲處便是故鄉。

要回家了,我知道這一路我要走過數不清的村莊、河流、田野,回到生我養我的故土,可我知道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另一個遠行又會在我心底啟程……

每個生命都是一種行走

晚飯後,我在小區散步碰見小凱,他微笑含糊地喊了聲“阿姨”,便搖晃著身子走開了。

小凱是我的鄰居,是個先天性腦癱青年。在他出生時,因為缺氧導致腦癱,好心人曾建議他的父母放棄治療,說即便是有好轉也難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小凱的爺爺奶奶也抹著淚,執意要他的父母放棄,再生一個健康的寶寶。望著繈褓中熟睡的小生命,想著十月懷胎的艱辛,小凱的媽媽實在不忍心:“既然生下了他,我就不能拋棄他。即便是殘疾,他也是一個生命。”

從稍微懂事起,小凱就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同,無法盤腿端坐,無法正常說話,行為舉止常常是別人的笑柄。每天,已辭去工作的母親不辭辛勞地幫他按摩,翻身,教他說話。即便是不能發出一個正常音,母親依舊笑著重複不知多少遍的詞。

“小凱,是不是也想像別的小朋友一樣上幼兒園?”一天外出,看著懷中的小凱緊盯著操場上玩耍的小朋友,媽媽問道。

不會說話的小凱歪著頭,依在媽媽的肩上笑了。小小年紀的他並不知道這笑意背後的艱辛,隻是每天哭著跟媽媽做那些在普通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很疼,隻為能天天看見小朋友唱歌跳舞的身影。

長大了,看著多數腦癱病人甘於臥床,小凱苦惱鬱悶,也明白了之前父母的良苦用心。他希望選擇另一種生活,希望能和正常人一樣行走說話。為此,他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艱辛,終於可以像現在一樣,微笑坦然地行走在街上,終於可以含含糊糊地和你打招呼說話。

所有人都被小凱感動著震撼著。我們知道,腦癱患者能夠盤腿坐穩已是奇跡,更別說走路說話了,然而小凱卻用行動為我們帶來了驚喜,讓我們感受到一種不屈服於命運、堅強自信的樂觀精神。

在逆境中表現出來的頑強最能打動人的心扉。我想,小凱能拋開世俗的眼光,傲然行走在大街上,不僅僅在鍛煉他的身體,更是在鍛煉他的自信,內心對生命的執著與熱愛支撐著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步步頑強地走下去。

我們知道,人一生下來,就有一條適合自己的路,關鍵是你該如何去尋找最適合自己的那條路。也許這條路過於平坦,也許這條路充滿了荊棘與坎坷,然而奇跡和命運卻可以靠自己書寫,小凱正是用自己的堅強意誌改寫了自己的人生。

記得有句話說得好:“命運的建築師其實就是你自己,沒有人能夠打倒你,真正擊敗你的便是你自己。”我想,小凱能夠坦然行走在大街上,不僅是為了觀賞世間的美景,更是為了傾聽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那震撼心房的“咚咚”聲,代表著一種希望,一種生命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