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捏著手機。嚅了嚅嘴,平靜的看著冷峻麵容專心開車的他。
他麵部平靜無波,並未有大的表情。隻是勾了嘴角。紳士一笑,“問。”
“你的女朋友是怎樣一個人,她應該很優秀才是吧?”她吸了一口氣,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眉宇間似飄落了淺淺的秋風,如此悲涼,卻又如此奢望的看著他的嘴角。
沉默。
他隻是專注開車。
思緒並未因旁邊的傅曉嬈的問話而因此拉了回來。
她輕輕的絞動纖細的手指,掰過來扯過去,不曾停歇。
幾度,她認為他不會回答她了,總歸,人家憑什麼你問什麼人便回答什麼呢。這世界向來不符合常規。
這廂,他繃緊的麵部線條似有一股小風涔涔吹過,蕩漾開來。
夜色急速行駛的車子裏他低沉的聲音劃過安靜卻掩飾不去繁華的北京城。
“她很優秀,我不曾見過比她更優秀的女孩子。”聲音平平淡淡,並未有大起大落的波瀾。
傅曉嬈細細的聽著。隔了這麼久,終於知道他講的是什麼。這個問題她似乎都已經忘卻了。
彼時,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似又沉了下去。低至海裏,似淹沒在了這層層卷起的細浪裏。
此刻,她看到他的深邃的眼眸裏有深深的驕傲卻隱隱夾雜了那惆悵。
她隻是不解。
“她生性冷漠,不會撒嬌,不會和人吵鬧,也從不曾關心過我,美麗倔強又囂張。有時,我還真討厭她這種涼薄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她,真的很讓人討厭呢。其實我並不喜歡她那麼優秀,完美的曾經也讓我止步。我倒是希望她似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向我撒撒嬌,發發脾氣,那樣的我,或許和她在一起就不會那麼累。
今日,他不知道為何會像不甚熟悉的傅曉嬈說出這番話。
這並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如是,沒有這番話,後來也定沒有那蝕人心肺的傷痛。
他嘴角溫和的往上翹起,笑的幹淨而溫暖,隻是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可是,即便她這樣,她在我心裏仍是我最歡喜的女孩子,從年少直到很是久遠的以後,我的心裏隻有我的沈熹微,沒有人可以替代。
時光靜好。
一盞微弱暗黃的燈束,
兩壺清冽的黃酒。
三生綿長的記憶,
可是,有些人,真的無法替代嗎?
是不是,很多時候,我們總是高估了我們的心裏。
以為,心裏的,定是不可磨滅的。
終究,有些人藏了我們的記憶裏。回不去,出不來。
傅曉嬈輕輕的扯動嘴角,搖下車窗,夏日涼涼的晚風吹起她大把的發絲,迎風飛揚,如抵落的燕兒再次林飛了蔚藍的天空。
如是,這刻,淡笑如水。陳司揚,假若,她隻是一介普通女子,泯然眾矣,有朝一日,成了你期盼的模樣,那她還是她嗎?你還會如之前那樣愛她嗎?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沒有人知道。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預知的能力。
倘若真的可以,那些所謂的悲歡離合也就不會這般蝕人心痛。
並非別的。
那隻是一種無法改變的命運。
有些人,即便再不好,可是宛如被蠱惑般,你還不是愛那個人愛至骨髓裏。
緩緩地,好像被人溺在水中,消失了知覺再無力周旋。這便是我們偷窺了靈魂的代價。
像雨,像霧,又像風,那便是愛情。
永遠琢磨不定。
正如那年少輕狂的青春歲月,有些酸有些甜,細細而品,還有那微微的苦澀。
傅曉嬈盯著車窗外一掠而過的街景,影影綽綽枝繁葉茂的大片葉子下,隱隱約約有人的側影,模糊的,車窗上還能照映出他好看的側臉,細致的,完美的,眼睛卻無法移開,宛若被蠱惑了一般,在車窗中以微妙而緊張的心情凝視著那張臉。緩緩撫上手指,笑得寵溺而釋然,細膩到極致的美麗中恍惚追尋到了時光的剪影,因為手上有他,他的臉,他的鼻,他濃黑的眉,這便是了。
終究,明白,老天爺總是起錯調。
熹微一把踢開門,沒有開燈。
她立在窗前,十五層的高樓,思揣——到底離天空還有多遠。
盈盈灑灑窗前鋪了薄薄一層幹淨明媚的月光,抬眼,這地段真是好,俯瞰無疑,黃色泛白的月光,隱了大片繁星的光芒。
一室安靜。
隻有那淺淺的月光。照亮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