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完自己碗底的最後一根麵條，沈嗅薇的目光移至李恪元麵前的碟上，白色瓷碟裏躺著一個完整的荷包蛋，蛋邊香脆。沈嗅薇咬著下唇小心看李恪元。李恪元無奈，默默將自己的那個碟子推了過去。
“謝謝！”沈嗅薇展顏，“我就知道來你家一定會有好吃的。”
“我家是食堂嗎？”
沈嗅薇眨眼：“食堂不好麼？”
“你不是去麗老板家了？”李恪元轉換話題。
“我待不住。”沈嗅薇簡單向李恪元解釋為什麼麗老板非要帶她走的原因，“反正，我寧願被西紅柿砸我也要回自己家住，說不準還撿到沒砸壞的西紅柿洗洗煮著吃呢。”
“以後你和我一起……”李恪元脫口而出。
“……”
“我們是鄰居嘛。”他避著眼前人的目光，補充道。
“我當然好啦，不影響你？”
“怎麼可能會影響我……”李恪元有點不確定地說。
沈嗅薇點點頭。他們頂戴的“戀人”的頭銜雖非事實，卻有官方驗證標識，足夠安全可靠。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沈嗅薇倒是可以確定，李恪元是個口風無虞、無色無害的夥伴。
“無色無害？”
聽上去，他似乎是可反複回收使用的外包裝？
李恪元撇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承認。”
他隨手拿過沈嗅薇放在桌角的劇本，因為被過度翻閱，邊角都起大卷邊了。
翻開，劇本眉角空白，用水筆寫了密密麻麻的注釋，是她對角色的人物分析。
他們的戲，已拍到揭露茗雪“為何處心積慮的接近陸家”的原因，有場重頭戲是，茗雪意外發現生母在世，且那女人隻是當自己是可利用和剝削的利用對象。
沈嗅薇在邊上寫——“她無人問津的童年都是眼前的女人造成的，全拜這女人所賜……悲憤？抑或是怨懟？”沈嗅薇尚未考慮清楚，茗雪此時是何種心情。
“你還記得茗雪都做了哪幾件錯事？”李恪元合上劇本，反問沈嗅薇。
“嗯？”沈嗅薇咬著筷子，折指頭數，“誘引陸可晴的青梅竹馬嶽楓，使計讓陸帥丟了烏紗，陷害陸母出車禍，誆騙陸可晴讓她和嶽如楓之間產生罅隙，害陸可晴掉下懸崖……有五件了。呃，‘我’好忙啊……”
“她中間有過動搖嗎？”李恪元繼續引導。
“麵對嶽如楓的時候有過，不過，那點不值一提的心軟很快就被仇恨蓋過了，如何讓陸家敗落，為母親報仇更重要。”
“她一直認為複仇有理，但此時此刻，她發現，她認為的所謂的真相其實被裝飾過的，你覺得她會怎麼樣，隻是簡單的怨怪嗎？”
沈嗅薇放下碗筷。
她心中，有答案如台風臨境。
“……是，對自己的憤怒和絕望？”沈嗅薇說出自己心中想。
李恪元微笑。
沈嗅薇趕緊扯回劇本看，這回，才掃了兩眼，胸口就揪住地疼。
李恪元及時牽住她的手：“吳輝來接我們了，該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