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跟著南辰來到丹房,南辰迫不及待的推開門,第一眼就看見中間的低塌上,盤腿坐著一個身穿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他緊閉著雙眼,臉色和嘴唇略顯蒼白,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在盤腿修煉的人一樣。
南辰愣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位中年男子,怎麼也邁不出去步子。
天曉看了看周圍,架子上有大大小小,貼著標簽的藥瓶,南窗前,還有一鼎石爐,應該是用來煉丹的。可是,上麵積了很多灰,看起來已經很有沒有人動過了。
天曉輕聲道:“南辰?”
南辰回過神來,終於邁開步子走向那個中年男子。
天曉的心忽然一沉,因為他已經離這中年男子這麼近了,還是感受不到一絲生運。
南辰停在中年男子麵前,眼裏因為恐懼而蓄滿了淚水。她顫抖著聲音,吐出兩個字:“師父?”
天曉低下頭,朝這位長淵長老表達哀悼之意。
南辰的睫毛忽然顫動,兩顆豆大的淚滴滑下臉龐。她伸出手,顫抖的放在長淵長老的鼻子下。
沒有呼吸,沒有一絲反應。
南辰忽然覺得身邊的一切暫停了,太安靜了,安靜的讓她害怕。
她眉頭一皺,淚水止不住的流。她快速的縮回手來。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那裏,可憐又無助。
天曉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南辰的肩膀,安慰道:“我們會再見到他的,像會再見到喜寶一樣。”
南辰抽泣著,肩膀也隨著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聳動著。她忽然趴在天曉的肩頭,哭道:“天曉師兄,我師父不在了啊……”
天曉就這麼僵硬著身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能拒絕,兩隻手就那麼垂著,許久,才抬起右手,輕輕地拍了拍南辰的肩膀。
天曉陪著南辰,在這座宅子的後院裏,變化了一座石墓,將長淵長老的屍體放進去,也算是讓他能有個歸處。
已經要黑了,天曉陪著南辰,手裏拿著一盞油燈,就在這石墓前坐著。
在悠悠的燭火旁,南辰的眼睛,哭的已經有些紅腫。她開口,嗓子啞啞的,但在這寂靜的黑夜裏,足夠聽的清清楚楚了。
南辰說:“從我記事起,我就隻記得這裏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我師父從山下請來的,專門給我穿衣洗漱的婆婆。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兒,他覺得自己照顧不好,便去下山找人來。可是啊,他一個山上的修道之人,靠給人家驅邪,賣丹為生的男人,卻要找婦女去幫他照顧一個孩子,說出去誰信啊,都把他當做是不正經的人。”
說到這裏,南辰苦笑了一聲,繼續說:“山下的很多人都罵他不檢點,可他還是硬著頭皮,用自己能承受的最多的錢,請了一個婆婆,就這麼照顧了我五年。”
天曉點了點頭,全是在表達,他在認真聽南辰說話。
南辰繼續說:“我懂事以後啊,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還學會了洗衣服,做飯,幫他燒藥爐。他教我如何運氣,引靈。我把他當做自己的師父,更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他對我很好,還說要看著我出嫁呢。”
天曉道:“是嘛。”
南辰道:“我以為我們會在這山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等著我長大,看著我嫁人。我會時常回來看他,偶爾把他接到我相公家去住。等他老了,我就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可是,這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