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今有友 初相識(1 / 3)

玄機子排日子,選了個幾天後的一天為福寧公主司徒長情敬天。法壇設立在雷音寺的廣場。當天聲勢浩大,不僅諸多皇親貴族出場,外圈的小山頭上更是一層一層地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們指點著,津津樂道。

祭壇已準備妥當,四周燃起熊熊火焰,爾後有人擊鼓,稍遲有鑼、鍾、弦樂器、長笛之聲奏成莊嚴的禮樂,六十四位舞者列成八行。規模不是特別大,仍足夠讓人感到震撼。禮樂之後,一身穿禮服的中年男子,身後隨著一個一身莊嚴的司徒長情,率領一群人手奉食物與奠酒供奉在台上,隨即隻留下領頭與司徒長情在台上。台下已跪滿一片。

玄機子目不斜視,淨手,上香。那輕盈的香煙直愣愣地升入空中。

玄機子手舉通天杖,念念有詞,天空居然迅速變色,仿佛大氣往台上聚攏。司徒長情隻感到身體輕飄飄地,竟然雙腿離地,整個人都漂浮在了半空中。

外圍一片沸騰,言妤詩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竟然如此神奇,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什麼感應牽引著自己,可就算你拚命地想要明白那到底是什麼,它偏偏不讓你明白。司徒長情雙眼緊閉,似乎整個人沒有了意識。天空將所有的光集中在一處,投注在司徒長情身上。而她沐浴在光輝之中,恍若一名仙子。那光越來越強盛,刺得人們無法直視。玄機子雙手顫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司徒長情。通天杖若非他拚命窩著,恐怕早就不受控製了。

到底還是有個極限,玄機子被猛然大盛的光彈出去,通天杖不知何時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光慢慢地散去,司徒長情緩緩地降落。此時,她隻是一個睡著了的仙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玄機子不敢相信亦無法想通,隻不停地重複那幾個字。

通天杖折斷一事,到底何意,玄機子整理情緒以及衣飾,命人帶司徒長情去休息,自己下台稟告。

“恭喜吾皇,賀喜皇後娘娘,福寧公主瑞氣強盛,通天杖竟然都承受不住。”

皇後本來皺成一團的臉聽玄機子這麼一說之後瞬間展開來,笑容和煦。皇上亦哈哈大笑起來。

言妤詩不知在想什麼,眼睛往司徒長情那多看了兩眼。

在城內的煙雨樓中,一扇窗戶打開,有絲帛隨風揚起,那個有才有情的姑娘瘦瘦倚窗而立,仰頭望著那奇異的天空。

皇室嫡長女司徒長情死而複生,久病初愈,為了慶祝感謝上天浩恩,皇後親自操辦一場宴席,宴請眾位親朋好友。地點當然是福寧公主的馥雨閣。

馬車剛進了宮就有婢女前來領路,言妤詩走在司徒長缺的後麵,對於上次那件事兩人決口不提。見慣了相府的豪華壯觀,目睹了屠獻王府的恢宏,再看看無可比擬的皇宮,葉兒是瞠目結舌,感歎不已。路上見過幾個皇親貴族,經由介紹,或者原本就認識,互相打過招呼就過了。平日不上心的言妤詩今天倒是認認真真起來了。

離宴會開始還有好些時間,言妤詩不喜歡太多人的場合,於是不動聲色地退了出來。偌大的一片桃林,早已沒有了爛漫的桃花,結了一個個青青的果。桃林長勢極好,不愧是皇家園林!忽聞琴聲悠揚,言妤詩循聲而去,漸漸清晰。

言妤詩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一下一下撥弄著那把桐木琴,動作嫻熟,可這些在言妤詩眼裏,她更在意那琴聲。她在想,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才會有如此悲傷的彈奏?言妤詩等那個女子彈完一手首曲子才上前拜會,“我聽了你彈的琴。”接著卻又不懂要說什麼了,杵在那裏有點尷尬。女子笑了笑,“多謝。”言妤詩不知此人是誰,亦沒興趣知道,這宮中,這樣寂寞的滿懷心事的人多了去了。後來女子為言妤詩彈奏了一曲,嘴裏輕輕地哼著歌,言妤詩瞪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你……是哪裏人?”言妤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平穩些,但是適得其反。言妤詩的眼睛已經紅了,緊緊地咬著唇。“小女子邕州之人。”這句話仿佛是壓斷言妤詩緊繃的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言妤詩聽後眼淚如猛獸奔騰而出。

宴會開始前是一番客套寒暄。眾來賓輪流著上前和司徒長情、皇後打招呼。男人們自然有他們的圈子。言妤詩躲在角落裏,不喜歡太過熱絡的場合。司徒長情看見了,向言妤詩走過去,眾女眷見狀跟了過去。

隨著距離接近,司徒長情慢慢地皺起了眉頭。言妤詩看著這群人。

“才幾日沒見,王妃似乎麵色不太好。”趙奎家的小姐趙娜娃道。

“七嫂大喜日子,福寧因病未能參加,今日備了份薄利,祝賀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

“不必。”百年好合不必了。司徒長情微微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尷尬,讓人將禮物拿下去。

今天可謂高朋滿座,喜慶的氣氛盈盈溢溢,平日裏不管如何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人都和和氣氣,對方背地裏做過的事情自己心裏清楚。言妤詩目睹現狀,厭惡之情揮之不去,就像人間的災難,天要降臨在你身上,即使你百般不情不願,你卻必須受著,並且得要受得了。言妤詩即學不來“和厭惡的人說話”,又不能出口不遜批評指責,幹脆沉默不語,倒省了一番功夫。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一聲聲叫喚將言妤詩從頭腦放空狀態中拉回來,言妤詩看了眼聲音發出者。“小姐,真不乖,微笑,要微笑。”正說著,客人立馬就要入座了。葉兒還不忘叮囑一句記得微笑。

中間有舞女長袖紛紛,婀娜多姿的身影奪得一片又一片的喝彩。然而,言妤詩又發起呆來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憑著意識中的召引方向望去,隻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衝自己擠眉弄眼。“好可愛的小男孩。”言妤詩心裏想著,對了,自己應該向他回以微笑才對,但是,微笑是怎麼樣子做的?小男孩又拉了他母親的衣服,朝言妤詩指了指,他的母親向言妤詩歉意的笑笑。言妤詩心裏特別的沮喪,因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聽聞七王妃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羽墨今天想向七王妃討教討教,不知羽墨是否有這個榮幸。”一女子從座位站起來,孫羽墨乃鎮遠將軍之女。語落,滿座嘩然。座位上的司徒長情皺了一下眉頭。

司徒長缺悄悄地碰了碰出神的言妤詩,後者望了一下前者,又重新把頭低下。

“怎麼,皇嫂不敢麼?”司徒長巽譏笑著。就在眾人不亦樂乎地揣測言妤詩是否應戰的時候,言妤詩不動聲色地在起來,先是朝主座上的皇上和皇後施禮,再依次向周邊的人施禮,最後走向後方。孫羽墨暗咬銀牙,隨她去了後方。左相的後麵言芷蘭握緊的雙手始終沒有鬆開,而言修影不開心的情緒早已溢於言表。左相捋了一下胡須,再抿一口美酒,最後目光蜻蜓點水般看司徒長缺。言妤詩的不正常,作為他的父親是再了解不過的了,當然,嫁給了司徒長缺後有這樣的不正常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孫羽墨撫摸著眼前的琴。“說出狂妄的話要麼是過於自信,要麼是不自信。”言妤詩估摸著孫羽墨用琴,於是她隨手拿了一支蕭。不愧是皇家樂器,無不金貴。

兩人進去沒多久,有琴聲和簫聲傳出來,聽眾屏息傾聽,慢慢地,臉上有了變化。

司徒長缺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言芷蘭全神貫注意欲分辨那個是自個妹妹演奏的,司徒長情聽著聽著,不自覺地和起了調子,眾人又開始議論猜測。

曲畢,掌聲如期而至,熱烈之至,司徒長巽也不得不拍了兩下。

兩人從配殿裏走出來,司徒長缺望著言妤詩,而皇太後望著司徒長缺。這兩人的都是生活在風口浪尖的人物,她們的性子或多或少有點耳聞,但是今日之聲,一個對得上號了,另一個卻完全不同,聯係這幾日的情報,司徒長缺算是知道了哪個聲音該是誰的了。司徒長巽發現司徒長缺看言妤詩的眼神不禁怒由心生,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她好看。

“長情,今個兒你來說說。”皇上含笑對司徒長情說。司徒長情走出來,向皇上、皇後、皇太後行禮後緩緩道“這琴聲與簫聲之間就是爭與不爭的關係,琴聲相對來說比較強勢,幾次主動出擊,但是簫聲卻不理會,始終堅守本心。其實,孩兒倒是琢磨不透這吹簫者的心思,總覺得她將每個人置之度外,那種一個人的孤獨令人心疼。”但是眾所周知,有才女之稱的言妤詩今日的表現似乎並不是很好。言妤詩心想,諸多樂器她隻不過學幾天了蕭,而且是自學類型,也就是說她也就隻會那麼一兩首曲子而已。什麼出擊不出擊,她完全沒聽懂。

“心疼?”皇上重複了一遍司徒長情的後,在座的人多數笑了起來,有幾個在思考她的意思。司徒長情的笑容慢慢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