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借馬這事上,他仿佛真正認識了趙敬武。
其實,他郭月生從來也沒真打算讓誰在這雪域高原活不下去;隻要對手示弱認個輸,俯首稱臣就行了。他僅僅需要這個。說到底,大家流落到這裏畢竟是為了過日子,在這無情的曠野生存競爭中,他已經完全占了上風,何必要把事情做絕。
逢年過節,郭疙瘩總要給徐爺送條羊腿什麼的。這話,正是徐爺對他說的。
聽了這話,郭疙瘩點了點頭,徐爺滿意的捋了捋胡子,突然又說。
“你和趙敬武都是村裏的好漢,你們咋不聯起手來,下雅拉河去淘金?”
就徐爺這話,郭疙瘩開了竅:是啊,成天在泥土裏折騰來折騰去,有了功夫又跟人折騰,這勁兒都他媽的白使了!為什麼不學學人家,下河淘金發大財?
之前,郭疙瘩已經從徐爺口中得知,這玉龍雪山,雀兒山的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今天徐爺看見郭疙瘩誠心請教,便將吳川現在的地址也告訴給他,讓他去試試。
這沒過兩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帶了些幹糧,過了河,毫不費力就摸到了吳川現在呆的二牧場。
老頭現在有六十多歲了,仍是這個牧場的牧工,這雅拉河邊上的牧工大都是從河沿岸各村雇來的,幾乎全都是終身未娶、無兒無女的光棍老漢。吳川一直在雅拉河邊上流浪,牧場建立後,他自個兒去向政府坦白交代了自己在軍閥盛玉煌的手下當過兵的曆史,於是他被收留到牧場裏,說是“勞改”,實際上是給了他一席安身之地。
關於十多年前在河邊的那場血腥的屠殺,除了好友徐爺,這麼多年來吳川從沒跟任何人講述過。
郭疙瘩找到他之後,老頭兒正蜷縮在土屋的角落裏,燒著什麼東西吃,一股腥臭味兒嗆得郭疙瘩直聳鼻子,他沒打算再跟這老頭嘮嗑那舊事兒,隻說求你給我指條路,俺也想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