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疙瘩再也受不了了,他把牙咬得咯咯作響,站起來,昏頭昏腦,拔腿就走,嘩啦一聲,居然踢倒了一根板凳。
裏屋內相擁著的一男一女吃了一驚,急速分開地整理著衣服頭發。
窗外閃過一個氣脹得像個皮禳的矮壯身軀;背著手臂將地裏的積雪踩的咯吱咯吱的由近而遠去了……
“是郭疙瘩,他瞧見了。”趙敬武說。
菊花哼了一聲,繼續攏攏被這個漢子弄亂了的頭發說。
“瞧見又怎麼樣,我就是要做給他看看,活活氣死他!”
幾天之後,趙敬武趕著他哥哥的那頭老黑牛出了趟遠門。上雅拉河淘金用的,但如今出了被雪埋了的這件事後,他又不得不改變主意。
他要到一百多裏外的多折河村去買些造房子用的木料。那錢,他原本是打算用來開春時。
新建的地窩子雖然是比原來的要結實多了,但趙敬武從這場災難中也得到了一個最大的收獲,那就是:既然鐵了心要在這裏生根,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湊合著過了。對一個莊家漢來說,站不站的住腳最跟本的標誌就是,有沒有自己的房子—是人就該住進房子裏,而不是像土撥鼠一樣,住在鑽進鑽出的地窩子裏。
不僅要造房,而且一定要造高牆大梁、氣氣派派的木頭大房子!
玉龍拉措湖邊的森林裏有的是樹木啊,可惜都隻有碗口那樣的粗,不成材;他哥哥還告訴他,現在不比過去了,政府三番五令的申明,不準任何人隨便砍伐樹木,否則整得你厲害。一抱粗的木材隻有老遠的多折河村才有.。
每年汛期都從雀兒山原始森林中順流衝下許多原木,那裏大片大片的荒野和森林,壓根就是無人看管區,許多牧民和流浪漢們都冒著生命危險,下河將原木撈上來,就成了他們的第一筆財富,這也許就是他們最初的原始積累,原始積累總是辛苦而黑暗的。這些牧人和流浪漢們將撈上來的木頭拿出來賣。價錢很便宜的,老粗的一根木料也隻是賣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