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沒膝深的積雪中穩穩站定後,轉過身,麵向今晚出動,來保護他的人群,抱拳道:“鄉親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趙敬武就不信,這世道還真是正義戰勝不了邪惡。大家請回吧,我忘不了大夥今天這份感天動地的情意!”
然後他轉過身對著那“河南幫”,向著茫茫的夜空,舉起了一直握在手裏的那把明晃晃的鋼刀,說:“叫你們的頭兒來。他要是有種的話就站出來,咱們一個對一個,這是我和他私人之間的事情,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手中的鋼刀反射著皚皚白雪刺眼的光。死神就在他鋒利的刀刃上獰笑著。
那“河南幫”的人愣了片刻,發出了一聲喊:“殺死他!”舉著手中的家夥就撲了過來。窩囊了一輩子的村長趙敬村也眼紅了,跺腳大吼一聲:“上啊!”帶這自己這邊的人迎頭衝上去,重新把趙敬武圍在了他們中間。
雙方的人向對方衝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所有的人都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被點了穴。
就這樣,雙方重新又對峙了起來,誰也不敢先動手。隻是彼此的距離近了點,彼此都能看見對方一雙雙極度仇恨的目光。
形勢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隻要再有任何一點點兒的火星,積蓄多年的怨恨,就會像火藥桶似的猛烈爆炸!
就在這一場血戰眼看不可避免的緊要關頭,郭疙瘩終於露麵了。
剛才那好一段時間,郭疙瘩雖然躺在炕上半閉著眼睛,紋絲不動,但實際上他的大腦一刻也沒停止過轉動,他是完全清醒的。
趙敬武那一刀剁下去,使他失去的並不僅僅是兩根手指頭。
在熬過了最初慘烈的劇痛之後,他終於從一個做了十幾年的美夢中,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想這“一村之王”到頭來果然是一個實現不了的夢。他其實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因為從未有誰把他從這個夢中喚醒過,他就很樂意把它一直地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