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疙瘩解了褲腰帶，程序十分複雜地順暢地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幾張有限的鈔票，剛遞過去，德金跑上來，一把抓住了郭疙瘩的手腕。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德金毫不客氣地問這兩個當兵的。
兩個兵吃驚地互相瞅了一眼。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在這處女地般純潔的大山中，竟然會有人懷疑他們是騙子。他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表白什麼。
“那就算了吧。兄弟，再見！”老兵覺的有點可惜地一翻身上了馬。
趙敬武立刻奔上前去，把兒子拽了開來，說：“兄弟，我們成交。”然後轉過身對郭疙瘩說：“這個錢，到家我會折一半給你，放心。”
老兵並不推遲，接了錢，再一次靦腆地笑笑：“當兵的窮，真不好意思。兄弟，多謝了！我們還要趕回哨所，那東西，我們碰都不願意碰，你們自己去抬吧……有空到我們邊防站作客！”
分手的時候，兩個好心腸的士兵，給他們指點了下山、回村的路的方向。偏東的山林間，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沿著林地的邊緣，通向遠處廣闊的三間草坡。最多走上一天，就到公路了。
“別怕，”那老兵最後說，“公路上地質隊和邊防的汽車來來往往，隨便一招手，車就停了……”
一陣煙塵，兵和馬，消失在隨風搖曳的灌木叢中。
四個人踏著自己的足跡，重新又鑽進了密林，果然在一堆亂草叢中，找到了那頭血淋淋的野豬，子彈從這畜生的腦門正中穿了進去，從下顎的軟骨中冒了出來。他們將野豬抬到了小路邊，便再也走不動了。
傍晚，林地邊緣的草坪上，篝火燃燒了起來，他們用一直隨身帶著的短把鐵鎬，將那頭野豬鑿成幾大塊，在火上烤得焦黃晶亮的。
每個人都狼吞虎咽地大嚼了起來。“這俗話說的好，天無絕人之路。”曹雨良，吃了兩大塊的豬肉，滿意地抹著嘴，發出了一聲的慷慨。
郭疙瘩回想著之前的情景，不禁後怕地打了個冷顫，地繼續啃著燒的焦黃的豬排骨。
這裏離回家的路更遠了，但卻是另一翻新天地。國境線盡在咫尺，邊防哨所的瞭望塔，就在山顛的林海間。透過林子，隱約可見對麵有一座朦朧的高山，它，已經屬於那龐大鄰國的領土了……
借著月光，趙敬武良久地瞅著那條小路，那原始荒林野地裏的生命之路；回過頭來，一眼又瞧見了那黑黝黝的森林。啊！原來生與死之間，竟然隔得這樣的近……
現在，他才刻骨銘心的感覺到人類有時候竟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