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們來到了五樓,好在這裏的情況還算安靜。
艾伯特之前看了旅店的登記記錄,發現這層樓隻有506和507號客服有人居住。其他房間都是閑置的,於是他們朝著509號客房走去。
艾伯特用鑰匙開了門,他們進入房間之後,輕輕地鎖上了房間外麵的門。
等艾伯特鎖好門轉過身的時候,他看見巴特正站在房間的窗戶旁邊。
艾伯特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旁。
這時,巴特的目光正望向窗外,他變得更加的安靜。
艾伯特能明顯的感覺到,經曆了哈利的事情之後,巴特變得很安靜,幾乎不怎麼說話。但是以前的他可不是這樣,他雖然不像哈利那般樂觀!至少他身上有軍官的遠見以及執行力,他鬥誌昂揚,絕不輕易放棄,對任何事情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也許,當身邊最後一個戰友離去的時候,他對生命又有了另外一層理解!不過,終有一天,時間會將這一切帶走。
有時候時間就像一場又一場的大雨,能衝淡人們的回憶,洗滌人類的靈魂。
並讓所有的曾經都逐漸沉澱下來。
艾伯特望向窗外,他怎能不理解巴特心裏的苦楚,他上過戰場,了解戰爭的殘酷,身邊離去的戰友更是數不勝數。每一次,當那些地方成為一個個的死亡之地時,幾乎隻剩下自己還帶著呼吸,周圍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四周能活動的隻剩下黑色的烏鴉,他們站在士兵們的屍體上不停地啄食著他們的軀體。
那個時候,再堅強的勇士也會絕望。
艾伯特甚至在想,如果沒有戰爭,那些身邊的戰友能過得多幸福、多開心。
如果躺下的是自己,海倫會多麼的絕望。
他的腦海中甚至浮想聯翩,仿佛已經看見自己的靈魂已經升到了半空之中……
屍體堆中,正有一具屍體,用眼睛凝視著半空,那正是自己死後的模樣,那永不瞑目的絕望又是那樣的悲哀。
和活著時候的自己一樣,腦海裏的問題總是那樣多,即使死亡也不能消散磨滅。
就在他身上不停地流淌著鮮血,傷口惡化腐爛…甚至長出白色的蛆蟲的時候,他失聲痛哭過……
那個時候的艾伯特生不如死,但又因為重傷而寸步難行,饑餓…痛苦…虛弱…絕望…
他們正一點點的蠶食著他的意識,讓他的身體死亡,而大腦活躍起來,他的靈魂正隨風飄蕩…
這時候,他出現了許多的幻覺,並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他醒著的時候,開始羨慕地上失去生機的士兵,他羨慕那些屍體,它們解脫了,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而自己呢?自己還活著,卻活得生不如死。
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他試著哀求上帝,請他來挽救自己苦難的靈魂。可是,任由他無力的躺在地麵百般哀求,萬般禱告!
上帝不在,他沒有回應,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多少個白晝結束又輪換到極夜,時間周而複始,他就這樣躺在地上,遊走在死亡的邊界,就如同一個痛苦的靈魂,找不到安息的地方。
在不生不死的邊界,他開始咒罵上帝,他開始懷疑信仰,他咒罵著:是你將我推進萬劫不複的邊緣,是你要我不生不滅,折磨我、摧殘我的意識,並踐踏我的靈魂。從此之後,我不會在相信你的一切!我不再是你的信徒。
可是一旦進入昏迷狀態,他又感覺靈魂輕飄飄地從身體裏麵飄上了半空,上帝正站在金色的光環後麵,對他痛苦的靈魂伸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