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花慢慢開(3)(1 / 3)

“畢嘉以後不來了。他被北京的一個體校挑走了。”

葉子聽到同學議論的時候,她沒有轉身。她相信那是真的,卻不明白畢嘉為什麼沒有告訴自己。難道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悄悄發了短信,給那個她用一個假期記熟卻沒有打過一次的號碼。

“為什麼不告訴我?”

五分鍾,收到了回複。

“對不起。”

放學後,葉子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上,吃那些綠色的芥末花生,在辛辣的味道中,緩緩流下淚來。17歲的葉子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她還不懂得,畢嘉隻有麵對自己喜歡的女孩,才會說不出離別。“對不起”這三個字,已經承載了很多不可言明的含義。

最終葉子一個人背起書包走了,身後留下了那一大包綠色的“芥末小生”。她終於承認自己其實並不真的愛吃那些芥末味的花生,很多事情,不是強求就可以改變。或許有一天,當她再遇到畢嘉的時候,她會告訴他:“其實我不愛吃芥末花生,但是謝謝你給我的那個‘芥末春天’。”

牆角梅花慢慢開

文/馬國福

畢業三年了,我仍保持著每個周末泡圖書館的習慣。不知為什麼,每次坐在靜逸的圖書館捧讀那些令人心動的文字,曬著從窗外射進來的溫暖的陽光,我總會想起艾,想起那個在大學邊緣尋找屬於自己的天空的苦命女孩。

大學裏自習室比較緊張,我經常在圖書館學習、看雜誌。幾乎每個周末,我都會在圖書館泡上整整一個下午,總覺得在充滿油墨味的圖書館打瞌睡比在宿舍睡懶覺還香。在圖書館看書的次數多了,我發現圖書館的角落裏總是坐著一個外表很文靜的女孩。她的衣著很樸素,在這個講究穿著打扮的校園裏她就像玫瑰叢中一株不起眼的草,不太引人注目。每次經過她桌前,她總是緊鎖眉頭,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她的眼神是那麼淒迷憂鬱,仿佛藏著什麼不可言說的心事。我覺得她很麵熟,就是記不得在哪兒見過。她不像一般的女孩,樸素中包含著一種淡淡的美,憂鬱中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我對她有了好感。有一天上自習時,碰巧圖書館裏的位子都坐滿了人,隻有角落裏光線較暗的地方有個空位,她也坐在那裏。我徑直坐在那個空位上,她抬眼看我,報以淡淡的微笑。

剛開始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快到吃午飯時她輕輕碰了我一下,向我問了一道英語語法題。我感到很奇怪,她看的是高中英語課本。聽了我的講解,她臉微微一紅,顯得很羞澀,她說了聲“謝謝”後,夾起課本匆匆走了。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圖書館啃讀一本詩集,她來到我旁邊,又問了一道題,她問的題是高中的,我一步一步給她作了詳細的講解。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看高中的課本?”她說:“我叫艾,來自農村,在學校的食堂裏打工。”我不相信地又問道:“那你如饑似渴地看書是為了什麼?”她一臉真誠地說:“真的不騙你。”“你為什麼不去上學,跑到這裏來打工?”我接著問。欲言又止的她忽然看了一下手表說:“糟了,快開飯了,遲到了可要挨領班的責罵。”她慌慌張張下了樓梯。

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空空的樓道裏,我猜測她心裏肯定有太多難言的故事。我決定以後問個究竟。晚上吃過飯,我早早來到圖書館,並且給她占了鄰桌的位子。大約兩小時後她來了,顯得很疲倦。我把她叫了過來。在那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她含淚給我講述了她的故事:

“我家在陝北革命老區,那裏地理條件和生活條件很差。去年我姐弟兩人同時考上了大學,這在我們農村來說是一件十分光宗耀祖的事,我們全家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時卻被高額的學費困擾,如果我們都去上學就得交8000多元學費,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我們家庭條件很差,就連供一個人上學的學費也成問題。那些天全家人愁雲密布,父母親早出晚歸,跑東家串西家,為我們的學費奔波。眼看開學的時間一天天臨近了,可我們一個人的學費還沒有一點眉目。父母親整天茶飯不思,一籌莫展。無奈之下家裏賣掉了明年的糧種,可錢還差一千多元。實在想不出辦法,我父親就把那頭與我們相依為命的耕牛給賣了。在全家人的淚光中牛販子頭也不回地把牛牽走了,那可是我們農民的命根子啊。我父親踩爛了親戚的門檻,求遍了村裏的有錢人,一個人的學費終於湊夠了。讓父母親更犯難的是兩個人都考上了大學,到底讓誰去呢?我要讓弟弟去,弟弟堅持不去,他要讓我去。姐弟倆相持不下。最後父母親采取抓鬮的辦法決定我們的命運。那一幕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我父親含淚說,怪我無能,委屈你們了,隻得聽天由命。父親顫抖著寫了兩個小紙條,然後揉成團,讓我們抓。我堅持不抓,我心如刀割,我怎能讓父親在被貧困灼傷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全家人淚流滿麵,靜靜地盯著那兩個紙團。父親一定要讓我們抓,我的心怦怦直跳,我閉上眼抓起了一個紙團,那一刻我覺得小小的紙團重若千鈞。我的手抖個不停,那可是決定我們姐弟倆命運的紙團啊。我幾乎不敢睜開眼睛,我慢慢地展開紙團,上麵寫著‘去上’。那兩個字的每一個筆畫像針,紮得我心疼,我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狂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