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淺凝坐在房間裏,盯著桌麵上的茶杯,不言一語。
柳玉蓮走進來,看著自己已經不成樣子的女兒,心裏忍不住的酸楚。
五年了,自從她的女兒被廢去後位,送回太傅府後,尚雲誌便再也沒有理會過她們母女倆,就像是這府裏從來沒有過她們倆一樣。
有時候她經過東院,總能看到尚雲誌坐在裏麵,不知道在想什麼。每次見到這種情景,她的心裏就是抑製不住的怒火。想當初,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取代了蘇婉成為這太傅府的女主人,縱然她知道,即使她做了女主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畢竟尚雲誌從來就不是尚雲景。
“凝兒……”柳玉蓮走上前,坐在尚淺凝身邊,握緊她的手道:“凝兒,娘在這裏,娘在這裏……”
“娘,您說,聖上會來接我嗎?”尚淺凝自從落了胎回到太傅府開始,就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大多時候,她都獨自坐在一邊,嘴裏嘟囔著哄孩子的話,亦或者自稱“本宮”,指使下人去買一些孩子愛吃的東西,這讓柳玉蓮十分擔心。
如今她的丈夫沒了,能倚仗的,就隻剩這個女兒了。一想到她的兒子,她就忍不住怨恨夏侯霖。明明知道她的兒子是文人,沒有武功,卻還是為了打壓尚雲誌,將她的兒子送去了戰場,使得她的兒子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讓尚家斷了後。事後,也隻是派人送了些慰問品來。而尚雲誌,對此不僅沒有怨言,反倒是特意進宮跪謝夏侯霖的恩賞,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柳玉蓮一時間,腦子裏閃過了很多念頭,以至於沒有及時回答尚淺凝的問題。而這在尚淺凝看來,卻是默認了的意思。
“娘,其實我都知道。”尚淺凝哭著道:“往日裏,我總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女,生下來便該尊貴無比。所以,我從來沒有把尚淺夕放在眼裏,甚至還有些看不起她。可如今,她卻成了我最羨慕的人。娘,您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凝兒……”柳玉蓮回過神來,就聽見了尚淺凝的這一席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娘,您也不必瞞我。”尚淺凝自嘲一笑,“您看看,自從我離開後,這宮裏啊,美人就從來沒有斷過。這皇宮是什麼樣子的,我再清楚不過了。從來都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一個廢後,誰又會在乎呢?”
“不,不是的。”柳玉蓮搖頭道:“我的凝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子,你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誰能比得上你?”
“娘,您不用再騙我了。”尚淺凝擦去眼淚,“這是聖上真的在乎我,又怎麼會將我扔在這裏,自生自滅?又怎麼會忍心落了我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他還是人呢?我聽說,他曾經想要立尚淺夕為後,隻是被眾人阻撓了,才沒有如意。娘,您說,尚淺夕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來折磨我?”
“都怪娘啊,若是娘當初狠心一些,直接讓她們母女倆一屍兩命,也就沒有這些煩心事了,都怪娘。”柳玉蓮哭道:“可是,凝兒,你一定要想開一些,娘現在能依靠的,就隻剩一個你了呀,你若是出什麼事,你讓娘怎麼活呀?”
“是啊,咱們家,就剩我一個了,家裏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我已經是孤家寡人了啊。”尚淺凝起身,朝著床邊走去,“娘,您先回去吧,女兒困了,想睡了。”
“好,娘先回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柳玉蓮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添了一句,“娘去廚房裏頭,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玉翠羹,一會兒給你送過來啊。”
“嗯。”屋裏傳來尚淺凝悶悶的一聲。
柳玉蓮剛走到廚房,就被下人喊去了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