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誤會了,小僧並非是要覬覦施主重寶,而是這大悲印乃是我佛門師祖佛印禪師的舍利煉化,我佛門弟子,見此寶便如見師祖,不免有此一問,隻可惜小僧半個身子已融到了巨獸的骨肉之中,不然自當頂禮相拜。”那“半個人”說道此處,神色多是肅穆。
柳錚聞此,不由覺得詫異,便催動木台,朝那“半個人”靠去,等到他和真兒,看見這人所處時,兩人神色均是不由微變。
此時此際,他二人才看清,並非那“半個人”隻有半個身子,而是這人自腰以下,半個身子早已深深的嵌入到了那頂上的壁中,早已與這巨獸早已連為了一體。
“大師這是?”羽真道,不由憐憫道。
“這是貧僧的劫數。”那半個人無喜無悲,又道。
“貧僧本是碧落之海的苦行僧了緣,受我那師兄三念所托,帶我那師侄來北國苦修,卻無意間入了這冥血之河,落難於此。想來已有百年。”
“大師是三念大師的師弟?”柳錚聞言吃驚道。
“施主可是識得我那三念師兄?”了緣也是動容。
“三念大師數次救我於危難,大恩還不曾謝過。”柳錚道。
“原來如此,我那師兄乃是半路出家,入我苦行,百年想必已是佛法圓滿,本應是慈悲渡人,施主倒不用在意。”了緣點頭道。說話間,他身上百年所積穢物,片片落下,更顯得滄桑之極。
柳錚見此心中極是不忍道:“大師如此慈悲,究竟何故會與這巨獸融為一處,以至蒙塵於此?”
“說及此事,卻也話長,百年前我與我那阿難師侄到此,遇到了這河中惡獸,它欲將我二人吞如腹中,為保我那師侄無虞,我以佛法與這惡獸纏鬥,最後雖封了那惡獸的雙目,斬去它一臂,卻最終敵不過它,萬般無奈之下,我以法體為器,耗去大半修為,施展出了輪台相溶之法,將它定在了這河底之中,所以才有今日這般模樣。”
“而輪台相融之法,是我師祖佛印禪師雙目失明時,所悟出的神通道法,本就是佛魔共滅,舍身飼虎的神通,是以再過百年,等我這身皮囊融入這惡獸骨髓之中,那時便能讓此惡獸不再為禍世人。”了緣說道此處,神色卻安泰下來道。
”施主不用為貧僧煩惱,了緣此生注定有此一劫。這百年的化骨之苦,以至油盡燈枯,但若能讓此凶獸伏誅,倒也不負我這一世苦行了。”了緣道。
“但就算如此,大師這也太…….”。聽到此,柳錚與真兒無不動容,萬料不倒世上竟由此胸懷之人,不由生出崇敬之意,不勝唏噓道。
“天意如此,自有定數,我等修道之人應知勉強不得,隻是,貧僧此刻仍有那執念不去,而這執念便是我那師侄阿難,他年少心智,佛路坎坷,自那日與我分離之後,此際卻不知淪落到了何處,唉,善哉善哉。”了緣道,容色卻愈顯得枯槁。
見了緣如此,此際卻放不下自己的師侄阿難,柳錚心中愈加崇敬眼前這隻有半個身子的佛門高僧,當下躬身道:“大師舍身除魔,柳錚敬佩不已,柳錚不才,阿難的下落我願為大師尋得一二。”
了緣聞此,心中大喜,口宣佛號道:“如此,便是有勞施主小友。小僧感激不盡。”
柳錚微微點頭,見了緣眉心歡喜神色,心中卻悵然若失。
而此刻羽真皺眉道:“大師所托,我們必當竭盡心力才是,但你我現在都被困在這巨獸腹中,又哪裏逃的出去。”
柳錚聞此,頓時臉上現出尷尬之色,無奈朝了緣看去。
而那了緣聞此,反倒郎朗笑道:“這個小施主倒是無需擔心,小僧能夠相托,自然能助小施主出去,我在這裏已有百年,早已知曉這惡獸的秉性,這惡獸每逢這河水中怨氣極濃之時,便會以臂上無數孔洞吸取河底的怨氣到腹中,算算時日,便就是七日之後了,那時,小施主隻要順這這怪物呼吸之間,從當年我斬斷的斷臂創口之中逃去便可。”
柳錚聞言大喜,轉念又道:“大師可要和我等一同離開?”
“我自祭出這輪台相溶之法時,便已注定要塵消此處,自然是離不開了。”言罷,了緣一禮,卻運起了周身佛法,牢牢護住了心脈。
而此時柳錚也留意到,此時的壁上,已滿是化骨之水蜿蜒,想來是了緣要用佛力抵消化骨之禍了,頓時心中不忍,便要祭起盲僧六卷與大悲印要護住了緣周身。卻給羽真按下道:“大師所修乃是苦行,錚哥何必阻了大師一番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