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飛到“雲譎天書”的中心,這兒橫直迸射,撇捺亂飛,點畫橫衝直撞,好比大小山巒,四人身在其中,如在血火戰場。
“方非!”簡真又驚又怕,“你瘋了嗎,來這兒送死?”
方非左顧右盼,默不作聲,呂品怒叫:“死肥豬閉嘴!”大個兒呸了一聲,破口大罵:“懶狐狸,你想送死,我又不攔你……”
“在那兒!”方非向前一指。呂品極目望去,心頭一涼,文字叢中,一個“老”字時隱時現,它的四周上下全是文字筆畫,移動較為緩慢,可是筆勢外向,好似千軍萬馬。
“怎麼進去?”呂品大大發愁。
“鑽進去!”方非麵孔蒼白,兩眼炯炯放光,他一踏尺木,闖入文字叢中,巨字橫豎挪動,時分時合,少年卻似失去形體,一眨眼,從文字的縫隙間鑽了過去。
“過繩網!”禹笑笑與呂品對視一眼,飛上前去,也如方非一樣,透過文字鑽了進去。
簡真瞧得心驚,咽了一口唾沫,收斂翅膀,也跟了上去。
巨字擦身經過,相距不過寸許,如果文字太過密集,還要甘冒奇險,鑽過筆畫的間隙。到了這個時候,四人終於明白了道師的苦心,他們鑽了一年的繩網,現如今,幾乎鑽得過任何狹窄的縫隙。
文字來來去去,仿佛無窮無盡。四人筋疲力盡的時候,前麵豁然開闊,出現了一片虛空,“老”字懸在中央,它的上下四方,巨字周流轉動,好似日月星辰。
方非一縱身飛了上去,身後的三人發出一陣驚呼,眼看他逼近那字,伸手一摸,“老”字飄然舒卷,活像一張大口,把他吞了進去。
三人趕到近前,麵麵相對,同時伸手,按上了那個“老”字。
一股吸力傳來,三人身不由己地向下落去,周圍青墨翻騰,好似懸空的瀑布。
飛劍飛輪飛甲,統統失去了控製,下麵一片虛空,隻有茫茫青氣,三人渾身繃直,雙手緊握,掌心裏的汗水不絕湧出。
身子猛地一沉,仿佛落進了棉花堆裏。軟東西陷了足足十米,三人的墜落勢頭,全被吸收殆盡。
棉花堆蠕動一下,嗖地向上彈起,三人始料不及,一陣騰雲駕霧,撲通摔在地上,摔得筋骨酸痛,不由叫出聲來。
三人爬起身來,掉頭望去,上下四方都是岩石,竟是一個極大的洞窟。
軟東西光白透藍,橫在三人身後,它的體格極大,橫直數以百米,忽伸忽縮,忽高忽低,看似一個活物,可又無手無腳,也無眼耳口鼻。
“太歲!”禹笑笑輕叫一聲。大個兒立馬反駁:“不可能,太歲在九地之下,暗無黃泉……”
“沒錯!”呂品的目光掃過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裏就是九地之下、暗無黃泉……”
簡真心子“咯噔”一下,望著那隻太歲,一時說不出話來。剛才還在青天之上,與白雲紅日齊飛,一轉眼的工夫,居然落到了九地之下,與地妖太歲為伴。
沉寂時許,禹笑笑頭一個清醒過來,大叫:“方非呢?”
“噓!”大個兒慌忙豎起食指,“別大聲,驚動了太歲怎麼辦?”
“你膽子還是那樣!”禹笑笑鄙夷冷笑,“永遠跟你的個頭成反比!”
“禹笑笑你……”簡真一跳三尺,少女卻把食指一豎:“別大聲,驚動了太歲怎麼辦?”
大個兒頓時收聲,罵人話兒咽了回去,瞪著禹笑笑,眼裏放出一陣亂箭;少女不甘示弱,揚起臉來,眼裏迸出道道火光。兩人來回交鋒,冷箭敵不過火焰,大個兒忽地心虛起來,避開少女目光,把頭一別,嘴裏哼哼連聲。
“沒出息!”禹笑笑冷笑一聲。
“你罵誰……”簡真臉紅筋漲,還沒發飆,其他兩人一起豎起食指,發出一陣噓聲,大個兒忙將嘴巴捂住,回頭看去,太歲蠕蠕而動,怡然自得,一轉眼的工夫,似乎又漲大了不少。
正對太歲是一條隧洞,禹笑笑向前走去,簡真跟在後麵,一邊走,一邊回頭咕噥,“呂品,書上不是說過,太歲什麼都吃嗎?為什麼我們落在它身上,它也沒吃我們?”
“天知道!”呂品眨了眨眼,“興許你肥肉太多,它吃了發膩!”
“呸!”大個兒啐了一口,“我看是你一身狐臊味,它吃了反胃!”他頓了頓,又衝呂品耳語:“方非沒看見,你說,他會不會叫太歲吃了?”
“呸!”禹笑笑一聲怒喝,“簡真,我可知道為什麼太歲不吃你了,因為你有一張臭嘴巴,叫人聞了就想吐!”
“哎呀呀!哈……”簡真衝手心噴一口氣,“好清新的口氣,我天天都使‘漱口符’、‘潔齒符’,要不信,你聞聞看……”他恬不知恥,衝著少女大口吐氣,嚇得禹笑笑連連後退。
“快來!”呂品在前麵招手。兩人互瞪一眼,快走幾步,前方一亮,隧洞到了盡頭,進入一方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