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雲巢(3)(1 / 3)

兩個少女相隔咫尺,狠狠對視。巫嫋嫋妙目出火,牡丹文身比火還亮;天素的目光冰冷,通身透出凜凜寒氣。

“天素!你少得意了。”巫嫋嫋忍不住搶先發難,“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呸,你就是個無爹無娘的野種。你爸爸死在星原,連骨頭都沒剩下;你媽媽犯了大罪,活活死在了天獄。你哥哥是個不要臉的下賤坯,什麼壞事兒都幹得出來。別當我不知道,你家裏窮得不像話,一件羽衣都要裁成兩件穿。這一件你穿在身上,那一件還在壓箱底吧?”

四周一片嘩然,天素的淺藍色短裝,高腰束身,樣式新奇,放到紅塵,也是新潮亮麗的裝束。如今大家才知道,她是因為窮困,才把一件羽衣裁成了兩件,布料不夠,隻好做緊做短,她的手藝巧妙,常人看來隻覺輕便瀟灑,唯獨巫嫋嫋眼光歹毒,一下子看出了這短裝的來曆。

巫嫋嫋的話字字紮心,天素的臉上泛起一抹紅雲,她吸了一口氣,揚聲說:“巫嫋嫋,亮你的筆!”

學生們刷地散開,方非愣著沒動,簡真狠狠一把,將他扯到後麵。

“說不過就要打,哼,你還真是輸不起。”巫嫋嫋占了上風,洋洋自得,“我偏不亮筆,你又能把我怎麼……”

“樣”字還沒出口,她猝地翻手,疾喝一聲——“銀電飛星!”

一團銀光電射而出,天素身形一轉,銀光擦身而過,“咄”的一聲擊中牆壁,石砌的牆壁上,多了一個碗口大的凹洞。

眾人全都變了臉色,巫嫋嫋突然偷襲,手段已很卑劣,出手之狠,更是匪夷所思。這一下落在天素身上,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輪到我了!”天素的聲音又冷又脆,就像剛剛凍過的梨兒,雲掃筆落到指尖,少女旋身斜走,飄然若飛。

巫嫋嫋偷襲失手,旋風轉身,喝聲:“空雷無音。”一團白氣破空飛出。

可天素出手更快,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幾乎無人聽見,她的身子靈動飄逸,簡直不像血肉之軀,隻是輕柔一閃,白氣擦身而過,少女筆尖揚起,一縷青光正中巫嫋嫋的胸口。

白氣落地,地板酥黑一團,與此同時,巫嫋嫋飛出老遠,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一錯身的工夫,勝負已經分出。眾人心子砰砰亂跳,心想巫嫋嫋出手這麼歹毒,天素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念頭還沒轉完,巫嫋嫋嬌呼一聲,挺身跳了起來。

黑衣女一摸身上,毫發未損,心中又驚又喜,盯著天素狠笑,心裏搜尋詞兒,打算挖苦個過癮。

還沒開口,忽覺周圍的人全都死盯自己,神氣像是驚訝,又似忍俊不禁,好似看到了什麼滑稽透頂的稀奇事兒。巫嫋嫋心頭別扭,大聲說:“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看客們的眼神越發古怪,巫嫋嫋忍不住問身邊的一個白虎人:“樊長鋏,你看什麼?”樊長鋏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長花兒了嗎?”

“不是,你的臉……”

說話間,巫嫋嫋忽覺雙頰發癢發脹,忍不住伸手一摸,這一下,摸到了一手毛茸茸的——胡須。

不錯,正是胡須!胡須細細長長,好似雨後的韭菜。一轉眼的工夫,妙齡少女變成了一條須眉大漢。

“啊!”巫嫋嫋發出了一聲尖叫。在方非的印象中,再沒有什麼叫聲,比這一聲更加淒慘的了。

黑衣少女丟了符筆,捂著麵孔蹲了下去,發出一陣悲痛欲絕的號哭。

“出了什麼事?”皇秦的聲音傳來,人們讓開一條路,太子爺走了過來。巫嫋嫋聽到聲音,哭得更加淒厲。

司守拙迎上去,低聲說:“她中了天素的符法,臉上長了許多胡須!”皇秦轉眼一瞧,那個藍衣凶手,靜靜站在遠處,神色一片淡漠。他皺了皺眉:“嫋嫋,你抬頭給我看看!”

“不……”巫嫋嫋哭得傷心,“我死也不給你看。”

皇秦沉默一下,說了聲“好”,徐徐抽出筆來,白色的筆管火焰流轉,筆鋒又紅又亮,好似一道長長的火舌。

皇秦口唇微張,吐出幾個彈音,筆尖向前一揮,巫嫋嫋的哭聲虛弱下來。過了一會兒,黑衣女慢慢抬頭,手裏攥著一把胡須,其餘的胡須也已脫落,但叫眼淚粘在臉上,那樣兒又淒慘、又滑稽,眾人見了,齊聲發出一陣哄笑。

巫嫋嫋雙頰滴血,狠狠把臉一抹,飛也似向後奔去。

“天素!”皇秦轉過身來,聲音十分冷峻,“巫嫋嫋是角字組的人。”

“那又怎麼樣?”天素揚了揚眉。

“你的符法很高明!”皇秦笑了笑,“我也想討教討教!”

“好啊!”天素吸一口氣,筆尖指向地麵。

皇秦濃眉一挑,符筆也斜指下方。

人群嘩地散開,簡真扯著方非又往後退,少年忍不住叫道:“你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