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物情今已現(1 / 3)

九玄宮敬月塔頂,清麗人影站在塔裏望著浩蕩車隊遠去的方向,從清晨站到黃昏,接近天黑才在軟香的再三勸慰下離開。

“長公主,不要傷心了。”軟香嗚咽著安慰道,她其實也沒想到二公主居然會以這種方式把遙緋換下來。遙陽公主總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卻因為紫晴天狐王的專寵而讓姐姐遙緋與她總是似近非近。

軟香明白,遙陽公主看似得盡一切卻又沒有,父王專寵但母後清冷疏離甚至見麵都很少。唯一的姐姐又因為母後的偏見而在少年後鮮少與她相處,說起來這九玄宮中最孤獨的恐怕隻有遙陽公主了。隻是女兒出嫁霓裳皇後都沒有送行,真是狠心。

海王宮。

遙璃看起來麵色很差,罕見得心力交瘁,眼中難掩慍怒。

“姻兒出嫁你視若無睹,而關於遙緋,你卻日日給我說情。兩女同母,你又如何狠心?”

皇後麵色憔悴但眼中還是很有光彩,任然不減她的美貌端莊,坐在床榻上聽見遙璃提起遙陽便有些不悅:“同父同母,你卻薄待緋兒,難道你就不狠?我隻不過學你罷了。”

遙璃見她還是這樣子固執己見,也沒繼續跟她糾纏,有些悲傷地說:“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一個人,除了你惡毒的態度。”

“誰?嗬,你居然還說我惡毒,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偏袒那個一生來就為蓬萊島帶來滅頂之災的孩子,她美貌過人遲早要闖下更大的禍端。”霓裳皇後惡狠狠的說。她的女兒她自然不會看不慣,但自從遙陽出生,夫君便搬出了海王宮,住進天王宮。不僅大興土木修什麼敬月塔,還為了遙陽屢次破規。一開始為了緋兒不要太過在意父親的偏袒而對緋兒加倍好,久了不解就變成了怨懟,成了心結。以至於一提到遙陽她就莫名來火。

“你像遙陽的母後。”遙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霓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望著遙璃難得一見的悲傷模樣,莫名其妙。她不就是遙陽的母後麼?自己生的孩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她那時候就和你這樣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那時候,她因為生下第二個女兒而氣虛體弱。”他轉身望著霓裳神色哀傷:“而我那時還是瑞玄狐,我跪在她床前,哀求她救我一命。作為福佑蒼生的瑞玄狐,我的輕狂害人害己。”

霓裳杏眼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遙璃:“你......”

“當年我私闖混沌境界放出魔王無邪而遭天譴,鳳凰神拔羽幫我重塑狐身後才有了現在的紫晴天狐族,但她卻因此仙逝。她臨終前我曾向她起誓,我在今後的漫長歲月中以我的一切護得她一對女兒的周全......猜到什麼了嗎?沒錯,她就是神天帝的妻子赤鳶,與瑞玄狐一樣是這世間再無其他的鳳凰。”遙璃的悲傷溢於言表。

“與遙陽有什麼關係?”霓裳問。她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瑞玄狐是他們族的神與始祖,沒想到自己的夫君,就是那個始祖!可是她還是不能理解,這與遙陽的事情有何關聯。

“神天帝與赤鳶的長女華陽天,容姿冠絕七界。後來因為與無邪之子無宵相戀又私改命輪而觸犯天條,被剝奪神格被罰下界受千年輪回之苦,再後來你知道的,天界一夜之間消失貽盡。我本已放棄神位,直到遙陽的出生,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報恩的時候到了。”

“我無法反抗神天帝救下華陽天,之後九百年我都在尋找她卻總是晚到一步。華陽天轉世成我的孩子,我必然要給她全部力所能及的一切。盡管如此還是不夠,我還是食言了。”遙璃望著霓裳含淚的臉龐柔聲道:“我確實虧待緋兒,可是至少她父母雙全,一生有我們保護。遙陽不一樣,並不是說她轉世就沒事了,隻要她離開我,命運的鎖鏈就會再次扼住她的脖子,我隻能在有限的安逸時間裏讓她擁有最好的愛護。”

“你怎麼不早說!”霓裳泣不成聲,“你是不虧待,可是讓我虧待了我女兒!如此你為何還要應允她代緋兒出嫁!”

“該來的還是要來。”

從九皇城向北跨過古老的朵索姆榕樹林,再順著官道繼續往北,就會看見被白雪覆蓋的純白國度——樓蘭。紫晴天狐王給他的二公主送行的車隊不是其他國那樣地上跑的馬車,而是能在雲端馳騁並留下虹色雲朵輪痕的星鎖天河,是他的最心愛的座駕。星鎖天河是以四朵祥雲為車輪,以星辰的光芒為鏈,與雲層渾然一體的精致宮殿車廂,內設有床榻,雲椅,鋪有毛毯,車前的簾子與四角的瓔珞也是從前天界的羽衣仙用彩霞的光輝織就的,無風自動如雲被風吹動般唯美,還能遮擋風雨吹進車內。以星辰光芒鑄就鏤空狐尾圖樣的駕座熠熠閃閃,車夫遙虹池也是此次的儀仗使。而九皇國以國儀尹珊為首的禮儀隊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抵達樓蘭,並受到輔政王蠃贏的親自接待。

遙虹池生的雄壯威武,一身金銀鎧甲威風凜凜,吼聲震天,以一敵百之力而聞名遐邇,一對白色狐耳尖而直立,麵容英氣逼人。駕駛著周身雪白的麒麟拉著的星鎖天河呼嘯著不到半日便飛掠過九皇國過境抵達廣闊的朵索姆古官道。朵索姆榕樹林由來已久,裏麵居住著一個善於打獵的叢林民族。遙虹池駕車飛過的時候留下的虹色斑斕的雲痕讓那些居民歎為觀止,以為是神路過而跪拜不已。一條由雲端蜿蜒而下的雲朵鋪就的路現在車後,隨著星鎖天河的落地而慢慢散去。

九皇國表示迎親隻需要輔政王蠃贏及其親信在官道迎接便可,星鎖大河上隻有遙陽公主與她的貼身侍女幽瑩與遙虹池。婚事的安排是國儀先到,打點場地與鸛山君協商婚禮的事宜,再是公主前去樓蘭國,婚禮當天紫晴天狐王與皇後再去樓蘭國。而護送公主的人不能多,因為到了兩國中間的官道樓蘭國的迎婚使就會上車,陪同公主一同前往樓蘭。旁的國家的人一定是不能這樣的,會來不及。因為九皇國皇室皆是仙位以上,神位以下,所以才如此。

官道旁的驛站早已貼出告示,到了這個時刻是不能行人的。

蠃贏早早的就帶著人在官道上守候了,隨行的並不是平日與他同進同出的白宰相與大將軍,而是化名為慕容盛世的濯之月與古靈精怪的止露。蠃贏今天穿了正服,看起來還真是有王爺範兒,看得止露心花怒放。濯之月裹著那身袍子一口一口嗬著白氣目光略帶悲涼地望著那輛記憶中出現過的座駕。

止露倒是驚喜不已指著天上徐徐往地麵駛來的星鎖大河讚歎道:“哇哇,好漂亮,簡直像夢一樣漂亮耶!太好看了,一會兒我們真的要坐這輛車嗎?可以允許我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