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您是大人物,那我問您一句,你們開發商買海堂灣,為什麼最多隻買到觀塘村?”王素芬先給沈浪出了個難題。
“城區形成後,後續會繼續向江陵南郊沿海地區延伸,目前隻能發展到這裏。”
“嗬嗬,要說你們當老總的不知道,誰相信呢?既然沈老板需要遮羞布,還是我來幫你揭開吧。”
海堂灣三期工程,承接前兩期,沿著海岸線一直向南延伸,到官塘村截止,規劃設立海堂灣足球俱樂部,標底二十億。實際圈地內容,都是政策批準,別說是沈浪,錢育森涉及也不多。
“我們這些漁村老一輩兒就流傳著一個習俗,出海要拜祭龍王;回來要拜祭岸上的龍王。”
沈浪眉頭一皺,“岸上的龍王。”
“岸上的龍王一點不比海裏的龍王拿的少,連著江陵市、南川縣、還有再往南的江寧市,隻要是漁業海產品養殖,都歸東海龍王喬德龍管。”
沈浪暗哼了一聲,大概意思明白了,這個喬德龍的漁業公司,類似於行業霸主,轄製著這些漁民。
早些年,科技還不發達時,漁村的規矩很多,以前打漁回來要去喬家繳納一定量的出海費,後來幹脆進化的合法化了,成立喬氏漁業協會。漁業市場被喬家控製著,漁和海產品打撈回來總不能放在家裏爛著,拿出去賣,又要通過喬家。
沈浪問:“這和拆遷有關係嗎?回頭你們這些漁民都有就業指導,也是在海堂灣,不打魚了,豈不是脫離了喬德龍的控製?”
王素芬說到這兒,情緒有些激動。正是因為喬氏對漁業市場的壟斷,漁民利潤微乎其微,王素芬的丈夫欠了喬氏的錢,就想偷偷出海打漁,把魚和海產品賣到市裏的菜市場上。
海產品上岸少了一部分“稅”,到市場上又能賣高價,許多漁民也是偷偷摸摸的冒險幹著這些營生。直到有一天晚上,王素芬的丈夫夥同幾個漁民,乘著漁船出海,當他們滿載而歸時,等待他們的事岸邊的喬氏協會的人。
喬德龍見漁民偷偷販賣海產品,勃然大怒,讓手底下帶來的三五十人搶了船,放言打死人自己喬氏負責。幾十個寶圖衝上船,把幾個漁民打得半死。
漁民本來就畏懼喬氏的惡威,忍氣吞聲又不敢上前勸架和報警,手持鐵棒魚叉的暴徒,二話不說將“犯法”的漁民拖上甲板,進行所謂的祭龍王,也就是把人捆上鐵疙瘩,由漁船開到大海中央,將漁民沉入海底。
溺海的漁民中,就有王素芬的丈夫。
更令人發指的是,喬德龍用漁船甲板上,漁民流得鮮血當印泥,替他們畫了押簽了字。自此之後,喬氏協會變本加厲,加重了對觀塘村海產品販賣的監控。本來百十多戶的漁村,現在就剩下眼前的二十一家。
當年沒有網絡新聞媒體的力量,這件事就這麼壓了下來,現如今喬氏漁業協會所謂步入合法化的正規,但依然壟斷著海產品市場。
“阿姨何必以卵擊石呢?難不成你守著幹巴巴的漁村,就能替丈夫出了這口氣了。問題不是出在大海上,而是你自己解不開這個心結吧。”
“我知道,人人都是大海的孩子。我一個寡婦守業的,怎麼可能想替丈夫爭論是非曲直。”
喬德龍披著公司的名,十足是個惡霸,從王素芬的後話中聽得出來,這人生性好色,欺男霸女。隻要是喬德龍看上的女人,當天晚上必須出現在他家裏,不然女人一家都要遭殃。
沈浪隻聽沒問,隱約看出來,王素芬年輕時也被喬德龍霸占過。
“多少年的事了,說了就是眼淚,現在想想也就那樣。孩子他爸被打死的那天晚上,喬德龍得到了我。原本我家不富裕,隻養了一個閨女曉梅,丈夫死後,我又懷孕生了二小子。”
沈浪幡然醒悟,為什麼薛二子這個姑爺,居然比王素芬的兒子還有發言權,原來王素芬的二兒子,是他丈夫被打死那天晚上被喬德龍欺負了,才有的這孩子。所以拆遷這麼大的事,這個兒子一直稱工作忙,沒有回過家。
說話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陳夢蝶脫了白大褂約沈浪出去吃飯。
“阿姨,你這個不拆遷的理由很充分。您放心,我這次回去後,會和我們董事會認真研究保留觀塘漁村的。”
“那感情謝謝您了。”
“嗬嗬,你安心養病,院長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盡快安排手術,隻管放心。”
怪道連親女兒都不知道王素芬為什麼守著破家破戶不搬家了,丈夫死的那天,也是王素芬失節的當晚,眼睜睜的看著丈夫被人沉入大海,自己被人霸占。現在社會條件進步了,怎麼又能忘記過去重新生活呢,她既是在和命運較勁,也是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