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一:雨夜詭獸(1 / 2)

1999年四月十九日,春雨一改綿密與柔和,以覆盆之勢席卷了整片楚州的土地。

剛剛經曆過九八年影響全國的大洪水,公安城管都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做到零傷亡,如果出現意外,層級承擔責任。

而寶慶市西區公安分局正是眾多基層公安分局中的一個,也注定是今天最受關注的那一個。

西區的傍晚萬馬齊喑,隻會有大自然的喧嘩和寂靜。

秦立升聽著這惱人的大雨洗刷著公安局新建的大樓,一雙隻屬於老刑警的眼睛此時失神地看著辦公室裏鮮紅嶄新的座機。

座機和樓外沒撤走的塔吊一樣靜默,在這個萬象更新的年代裏,靜默就是無用。

一小時前,積水之中,基建荒廢,三條人命,西區近郊。

每一個詞語就像一顆散花的槍彈,打在他已經波瀾不驚的心頭上。這個毫不畏懼無論自己還是他人死亡的人,第一次因為命案而苦惱無比。

警察不要當官,當官不是警察。他突然懷念起在警校當講師甚至是最開始當工人的時候。

他現在不僅是父親,還在前幾天成為了一個新生兒的祖父。在兒子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他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他這個西區分局的局長要養起嗷嗷待哺的一家五口人。

現在要麼把事情壓下去,要麼好好的解決了。秦立升選擇了後者,他也是當爹的,知道男人的可貴。人死了,對家裏是多大的打擊?

座機半天不響,秦立升覺得自己的旁觀到此結束了,他抄起電話按了一串號碼。

“老爸?”電話那頭的秦鵬一頭霧水。

秦立升心想他如果不在家守著剛分娩的婆娘,那就是出去廝混了,顯然秦鵬是不會無聊到剛有了孩子就出去鬼混的。

“過來開車。”秦立升認為這個還沒成器的兒子不應該天天給他幹司機的活,總有一天是要進入真真正正的公安係統的,這個大磨難應該父子倆一起去扛。

知父莫若子,秦鵬來的很快,但秦立升還是等急了。

秦鵬知道事情不對,上白下藍的桑塔納在雨中嗚咽著狂奔,警燈在偶爾的閃電下壓抑地閃爍著,仿佛下一秒就是一場城市的浩劫。

西區生產實驗樓,擬建築麵積12800平方米,高35米。在九十年代的寶慶市,是絕對的重點建設項目,如果這裏出了人命,絕對不僅僅是家屬的賠償,還有整個項目的後續建設問題!

秦立升感覺腦袋中風般的疼,結合著桑塔納的一搖一晃,他暗暗怪起自己的兒子車技不行。

而秦鵬當然不知道這些,依舊很穩的把車停在了工地旁邊,昏暗中排水失效的地基像一個吞人的巨口,瘋狂的接納著豆大的雨珠,形成了小湖一樣的景觀。

實驗樓是非常典型的實驗室建築,也是高水平的城市建設,項目指揮部修建的十分完備,自然就成了臨時的辦案場所。秦鵬看到裏麵放著的三個死人,才知道是真的出了命案,看到裏麵圍了一票刑警,還不乏熟悉的叔伯麵孔,難免有些慌張。

“絕對不是溺水。”市局刑警支隊的警員一錘定音,“剛剛確定的。”

秦立升心裏一鬆,如果是他殺,那他的任務就隻是好好配合調查結案了。

三具屍體保存完好,著工人服裝,蹲下來看,眼瞼自然閉合,鼻腔裏沒有泥沙,臉色白得嚇人,沒有溺水掙紮的淡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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