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張誌看著所謂獺仙的這個山獸,“好笑,成了人的不會說話,這長的醜的反而講起人話來了。”
那獺仙搖搖頭低聲叫了幾句:“你們人不是也說男女有別嘛,她是母獺。”
“廢話,不是母的,能有我的孩子嗎?”
“你還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嘍?”
“和怪物生的雜種,我要了幹嘛。”
“我們獺成了仙,若是變成人形,那可就從此成了人,再也不是獸了。”獺仙對張誌說自己是怪物很不滿,用爪子焦躁地撓了撓頭。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張誌嗤笑一聲搖搖頭,可心裏想的是自己以前的願望。
他不想丟下這個孩子,他要留給這個孩子自己的眼睛。
“把他生下來吧,然後你們就能過自己的好日子了吧。”
“這麼簡單就好了。”
獺仙看了看身邊恢複了生機的女孩,她又開始唱起歌來。也不知道怎麼,她話不會一句,但是卻流利地學了好多苗疆的歌。
“你們還想怎麼樣?怎麼,你們生孩子是要男的來嗎?”
“怎麼說話的,我好歹是你大舅子,比你還大了千把歲呢。”
張誌隻能擺擺手,“不然是怎麼回事?”
“你沒發現嗎?今年你十八歲了,你堂客長過嗎?”
張誌看著女孩,這個他的婆娘,和他生活了整整三年,他已經長了個子,也變得壯實多了。
可她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年輕,甚至有些幼小了。
“以前家裏是覺得她吃的少,難道不是嗎?”
“沒錯,妹夫你很有見地,她確實是吃的太少了。從上一次你們行房事過後,她就沒有再吃過能吃的東西。”
“她要吃什麼?”
“血,你這種人的血。普通人的血也隻不過是吊著她一條命罷了,卻不足以使她把孩子生下來。”
“要我的血,盡管來取不就是了。何況我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無非是我的眼睛…….”
說到這裏,張誌心裏沒有來由的一跳。
“沒錯。”獺仙的眼睛裏透出血一般的紅色,“你是一種叫做先天的人,說的明白點,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得道成仙的嗎?”
“快說!”
“一千年前,我們誤飲了一位先天的血,這才得道證仙,可惜被他給布陣收押,關在了你去的地方。”
“不多說了,不要害了別人,讓她喝我的血吧,生下孩子以後,你們就走吧,去你們要去的地方。”
張誌的眉毛一擰,一雙眼睛炯炯地看著獺仙。獺仙低吟一聲垂下頭,若有所思,終究點了點頭。
它對女孩吼了幾句,女孩的眼神很委屈,但是挨不住獺仙連聲叫喚,停止了嘴裏的歌聲,一雙大眼睛盯著張誌,滿是淚光。
“麻煩的很。”張誌臉上寫著不耐,伸出手給自己的妻子,“快來吧。”
獺仙似乎也鼓勵的叫了幾聲,女孩張開嘴,露出尖利的兩顆小犬牙。
這是張誌人生中最麻木的時刻,他看著手腕湧出抽動的鮮血,漸漸感受著腦海裏的神思一點點黯淡下來。
女孩吸走的,不僅僅是他的鮮血,或許還有他作為人最後的自我。他想讓自己的孩子看看自己,想讓天上的亡父看到著一雙眼睛能永遠傳承下去。
…………….
張誌被歌聲吵起來的時候,聽到了山裏尋找人的蘆笙。
再然後,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一隻眼睛。摸了摸,它還在,但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失明了。
唯一的一隻眼睛很清明,他活生生地看見了顯得很愁的獺仙,它似乎又長大了一些,原本的皮毛現在鐵刺一樣聳動著。
“我沒想到會這樣。”
“無所謂。我還活著,已經是個奇跡。怎麼樣,我的,呃,孩子呢?”
“我沒想到,你的血遠遠不夠。”
“是嘛,可惜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找不到了。或許是我想留下這個孩子,然而命裏沒有這個福氣吧。”
“但孩子的胎動我已經能感受到了,一千年內,如果能再有一些先天血液的補給,我們的使命都結束了。”